如是人

一

秦雨令大学第一学期放假回家时，一眼就看到了镶着泥色的地砖上多了三盆还没蔫尽的菊花。又黄又紫，怪别扭的。

秦爱英就坐在那鸡翅木长椅上，双眼紧跟着电视上那几个主人公。那鸡翅木是麦兆华给她买的。那是麦兆华时隔半个月再次回到这个家，看到那已经掉漆掉到周期性的沙发，对正在帮他剪脚趾甲的秦爱英说去家具城逛逛吧。

从秦雨令有记忆以来，他就开着这台日产的丰台汽车，还特别自豪地跟母女俩炫耀说这车在他当年买的时候可珍贵了。但麦兆华就是麦兆华，明明是在去家具城的路上走的好好的，却开到了城郊一个用建材板搭起的大铁房。还跟解说了一番:

“你们女人不懂，城里家具店里的家具提价狠得不行，像我做生意多了，知道这些原产店价格实惠又多好货。”

小雨令是不懂，因为付钱的人不是她。不过那卖家具的大铁房老板人挺好的，让这不协调的一家三口自己想逛哪逛哪，于是小雨令就出门口旁的停车小院里，找那只被拴住的大金毛玩。麦兆华看那女孩对家具不敢兴趣，一时间哑了口，因为他觉得一起逛家具店买家具是专门给她的家庭活动。

那大金毛已没啥神气了，任由着小雨令看它也不嚷嚷几声，时不时起身去喝就在它脚边的铁腕里的水。它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起身是多余的时候，秦爱英就过来喊雨令了，说是看到一套不错的。

不是很懂大人，一个刚上初中的小孩能欣赏什么是好木什么是烂木么。大人们跟本就不是来问意见，只是想自欺欺人。特别是像他们这样的人，知道像我这样的小孩只会说是不会说不。

我真庆幸自己能比演员明星更有吸引力，因为我刚想喊她时，她就看过来了。她立刻从那鸡翅木上下来，耷拉着拖鞋走来帮我提行李。

她穿了件红白条纹相间的单衣，不知道是不是洗的次数过多了，那红颜料越界到了白条那。下身搭着一条印着粉色小熊的睡裤，明显是买短了，漏出的脚踝很大方地跟我们分享了她的年龄。

“你吃了么，厨房里还有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