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东安村的桥头上站着一位披着散发的红衣女子,双脚悬浮,面色如灰,苍白的眼珠死死盯着东安村。
“都死,都死,都死。”
清晨灰蒙蒙亮时,一声巨大的响声惊醒了全村睡梦中的人。
村长王伟第一个赶到现场,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村口处的百年柳树竟然无故倒了,而树身下竟然还压着一具尸体。
脑袋被砸了粉碎,面容早已不分清是谁了,血溅四周,五官分裂,脑浆四溢。
村长王伟生生吸了一口冷气,纷纷赶来的人都被面前的场景吓住了,大部分人被恶心到了,忍不住干呕起来。更有被吓哭的妇孺。
好在有几位稳重的老人镇场,人群才没有大乱。
“这是谁家的娃子。”段二叔围着柳树走了一圈,嘴里叨着他的旱烟壶口。可惜浓郁的烟味也没能遮盖住血腥的味道,二叔不免皱了皱眉头。
听段二叔这么一问,这时人群里走出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回道:“这身形和衣服都像王明,昨天我就瞧见他穿着和这一模一样的衣服在田埂间……”
王明是村长王伟的侄子,父母前些年走了,留下他一人。三十好几了,整日只知道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听说死的人是自家的侄子,王伟一下慌了神,当初哥哥临走前要他照看王明,如今哥哥才走几年光景,自家侄子也随之而去。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村东头的柳寡妇竟然无故肚子大了起来,眼看着竟有要产子的现象。
就在这时外出送山货归来的王安却发现村口处的玉碑被人盗了,那个天杀的小贼竟敢盗他们村的镇鬼石。
王安本想加快脚步回村通知大家,刚进村便看见柳树砸人的场景,而另一旁柳寡妇的哀嚎声也引得王安侧目。
果然出事了。
王安大步大步往自家父亲和叔伯走去,“村口的玉碑被人盗了。”
王伟身子不觉颤抖了一下,段二叔愣了一下目光朝四周看了一下,瞬间仿佛老了十岁,“我老了,看不得这些场景,回家了。”
村子中的人听说玉碑被盗,也纷纷找措辞回家。独留王家这对父子站在村口,王安瞧大家的举动,不免一头雾水,“爹,他们这是……”
王伟面色扭曲神情悲戚,双脚在地上跺了几脚,蹲在地下双手抱头,眼泪直打转。
过了一会儿,王伟收拾好了情绪站了起来,“小安,你去城里待一段时间,我打电话给你,你才可以回来。”
“为什么?”王安不理解。
王伟听他一问提脚踢了他几下,“凭老子是你爹,快滚,不然老子打死你!”
自家爹又打又骂,无奈的王安在他爹的目送下离开了家乡。
此时大片大片乌云笼罩着东安村,阵阵狂风疯狂地刮着,王伟独自站着村口,柳寡妇的尸体早已冰冷,双眼凸起死死盯着王伟,嘴角勾勒出一丝丝诡异的笑意。
细雨纷纷而至,王伟迈着步子朝村口的玉碑处走去,刚刚走到桥头。
“爹。”一声熟悉的声音从王伟身后响起,他不觉得颤抖了一下,双眼滚滚泪珠。
“爹,我冷,真的,真的,好冷好冷。”村中此时渐渐开始起雾,阴森的女声响彻着整个村庄。
家家户户闭门不出。
“闺女。”王伟牙齿打颤的喊道,额头上早已布满了冷汗。
“闺女,爹错了。”
“爹,玉碑把我压得好痛。”王伟能够清楚感觉到,自己的肩头上有一双冷冰的手臂搭着。
“爹,我脚痛。我想回家,你带我回家行吗?”寒冷的阴风带着尸体腐烂的味道在王伟四周环绕。
“闺女,爹带你回去。”说着王伟便觉得背上重了一下,他佝偻着身子转身一步一步向家里走去。
倚在自家门口的段二叔不断抽着旱烟,看着王伟如此模样不断摇了摇头,他家屋门前的黑狗也不断狂吠。
王安前面其实还有一个姐姐叫王玉,玉子是个乖巧可爱的女孩子。
十六岁那年一人独自出村给她爹王伟买药,却遇到了不幸。玉子的母亲在生弟弟王安时难产而去,就留下父子三人相依为命。
那一日,玉子出村想着自家爹的病情不能耽误太久,便想绕着小路去镇上找郎中开药,但想着小路虽坎坷,但却会节省一半的路程。
哪知李阳,柳寡妇死去的丈夫竟一直尾随玉子,趁周围没有人,把玉子给……
柳寡妇也是一个天杀的,那日恰巧路过,竟然当什么都没有看见,转身便走了。
玉子是第二天死的,穿着一袭大红嫁衣吊死在村东口柳树上。
大红嫁衣是她娘生前一针一丝绣出了,为了给女儿做这件嫁衣,她娘做了整整五年之久。
从玉子死的头一晚,整个东阳村便听见哀伤不已的哭声,哭声阵阵听着无不泣泪。
大伙都知道玉子死得冤,死得怨,死得不甘心,可是当时李阳是村中的霸王,谁也不敢惹。就连玉子的爹也是拿了李阳的钱财息事宁人,女儿没了,他不能让两岁大的儿子也被人弄死。
当年玉子还没到头七便回了魂,第一时间就附了李阳的身,让李阳死了。
李家人也突然害怕了起来,怕玉子也报复他们,便请了一位高人,高人为玉子选了一块阳气极深的坟墓,并用一块汉玉打造成碑压在坟墓上,镇压玉子。
玉子的死其实也跟王明有关,当年,玉子受辱,作为同根的王明没替妹子出气也罢了,还到处说玉子被……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大家看玉子的眼光也渐渐变了味。
“爹,你信天道吗?”王伟背后传来玉子的声音,“以前我不信,但现在我信了。”
“爹,我不回家了,仇我报了,我该回地府投胎了。”话音刚落,王伟便觉背一下轻松了许多。
可是心头却重了,他此生最对不起他的闺女,女儿走了,他却丝毫不顾颜面嚎啕大哭了起来。
玉子生性纯良,本不该有此大难。
天道轮回,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王安接到王伟的电话时,便匆匆赶了回来,看着躺在床上无一丝气息的父亲,床头放着几页纸,他拿起默默读完。
继而平心静气料理了父亲的后事,并把玉子的坟迁进了王家祖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