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身边

留在身边

                     ——我想有更多时间陪着你,也想你有更多时间陪着我。

今天下班回到家,电视里正在播放很是经典的镜头,那是一个男人手中握住一把扑克牌嘴里叼着香烟。

“爸爸,你为什么不抽烟呢?”儿子问我。

“抽烟啊,有害健康,所以爸爸不抽烟。”

“那为什么电视里的叔叔还要抽烟呢?”

“因为啊,大概是他们只有自己一个人吧……”

“今天听同学们说,男人抽烟很厉害,很勇敢。”

儿子的这句话让我感到了一丝沉重,好胜是男孩子的天性,勇敢是所有男孩子都希望得到的褒奖,说实话,我很害怕儿子听到同学说的这些话后会不会为了追求所谓的勇敢,而勇敢地挑战学校的校规,挑战父母的底线。

“不可以抽烟。”妻子在一旁很是严肃地说到,对,那是严肃,是在愤怒的边缘,我看到了她很怕自己的愤怒会吓到孩子,又很害怕自己的好脾气会惯坏孩子,所以才把情绪卡在了愤怒的边缘吧。

即便如此,儿子仍委屈巴巴地说:“我没有抽烟啊……”

我心想:完了,儿子是把妻子的这句警示当做怀疑与制止了,他认为自己被母亲冤枉了。

正愁怎么解释,聪明的妻子很是爱抚地俯下身子,十分温柔地抚摸着儿子的脑袋说:“妈妈知道你没有抽烟,我是在说你的同学,他们也不可以抽烟。”

儿子说:“他们已经抽烟了。”

妻子说:“你没有抽烟,你就比他们棒!”

儿子很是不好意思地跑回房间了。

说起抽烟,我有一个老烟枪朋友,其他烟民有的一天抽半包,瘾大的可能一天会抽一包,开玩笑的说会有按条抽的按箱抽的,但我这位朋友啊,如果真要拿他开玩笑,我会说他是按火机抽的,哦,不,按打火机充气罐抽的。

我的朋友叫谢松,因为自己开了一家烟酒店,我们都叫他“老板”,老板是个老烟民了,他不比我大一两岁,但他的儿子却比我的儿子小了8岁多,要知道,我的儿子今年也才9岁。

“兄弟,抽一根呗。”老板今天给我让了根烟。

我甩手说到:“不了,抽烟有害健康。”

“嗐,现在谁不抽烟啊。”老板点着嘴上叼着的香烟吐了口云雾,说:“兄弟啊,不是我说你,现在是个男人都抽烟,甚至女人也抽烟,不抽烟将来怎么在职场里混啊?出去跟领导吃个饭,人都喝酒递根烟,你说你不会抽烟,显得多不合群,而且男人啊,不能光赚钱,还得教育孩子啊,咱们还得教孩子抽烟,不然以后孩子长大了连根烟都不会抽,多丢人啊,对了,我跟你讲,现在估计很多初中孩儿抽的烟比我这三十多年抽的烟都多哩。”

我点点头说:“是啊,现在抽烟的很多。”

老板吸了口浓雾慢慢喷吐白烟,说:“烟酒啊,可是男人一辈子的事,光说烟了,再谈谈酒,以后你像你们公司里、局里聚个餐,应酬,你不会喝酒,也是吃大亏的,同事一个个陪老板喝嗨了,你还坐角落里,那升职加薪啥的都轮不上你,当然,孩子以后也得要学喝酒,不过这得从小教起,那酒量可不是一天两天能练成的啊,就跟我侄女,去年刚毕业,你猜怎么着,今年应酬都能喝一斤了,工资一个月都一万多了,能不厉害吗?怪不得在外地不想回来呢。”

我陪着笑到:“是啊,厉害,厉害。”

从小就看着吸烟有害健康的标识语长大,我理解了现在少抽一根烟,那么在晚年是我就能多陪家人一秒钟,我的父亲也是个烟民了,一会儿的时间不见他,他就能把刚刷好的烟灰缸给塞满了。

都说人三十而立,到了这个年纪,总觉得立得不稳,是工作吗?不是工作,是家庭吗?还真是家庭,从小劝过爸爸戒烟,他总说要等我学习成绩好了,他再戒烟,我就跟他赌气:“你不戒烟,我就不好好学习。”这还会挨一顿训斥:“学习是你自己的事,什么叫我不戒烟你就不好好学习?我就算不戒烟,你也得好好学习。”

当时的爸爸和我现在的年纪相仿,可是当年我还是挺伤心的,我明明很想让爸爸戒烟,可那时候,爸爸总说抽烟能解愁,说我的学习成绩是他愁的事,可是啊,到了这个年纪,愁的事哪有这么少,孩子的学习成绩啊,那是成年人的烦恼里的调味剂罢了。

我每天看着一行行代码的报错,看着凌晨3点的闹钟,再看看如同医学瓶颈般的BUG,我这没有尝过烟草味的社畜的第一反应竟然也是想抽烟,而不是护发。

但是我始终没有碰过烟草。

后来啊,爸爸到了不惑之年了,还是一根一根的抽了起来,戒烟是得慢慢戒,可是如今,知天命年,耳顺之年来得是越来越快,看着一年比一年苍老的父亲,还有那不断火的香烟,我真的很害怕,害怕什么,对啊,我在害怕什么?我在害怕一个陪伴我时间很久的人会更快的离开我。

老舍说过,一个人即便是到了九十多岁,只要妈妈还在,就多少还能有些小孩子气。那如果爸爸也在呢?那仍然是家,是缺一不可的家。

成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18岁可以手持着身份证合法进网吧吗?不是,是走出校园穿着学士服走向职场吗?不是,是穿着西装与身着婚纱的新娘走进婚姻的殿堂吗?不是,是自己的孩子对自己叫出了“爸爸”吗?也不是,那是什么?是你的孩子对你的父亲叫出了“爷爷”是你的妻子对你的母亲叫出了“妈”。

“爸爸,戒烟吧。”那年是我大学时对爸爸说出的话。

当时爸爸觉得很突然,并没有组织好回复我的语言。

“少抽烟,就能多陪我几年。”这话说得很气人,我担心爸爸不答应,我又说:“爸爸,你想啊,我都二十多了,马上也都三十的人了,该找对象了,关键现在哪有小姑娘会喜欢抽烟的公公婆婆呢?”这话反倒是把爸爸逗笑了,他答应了下来,计划开始戒烟,戒烟很有效,爸爸的毅力还是远超于我的想象的,可我知道,戒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我希望他能坚持下去,这是我最自私的想法,我竟然想让一个烟民,为了我而戒烟,但是谁都想让自己的爸爸健健康康地生活着。

想到自己曾经对父亲的勉励有效,我便试图劝说自己的朋友,想让他们也戒烟。

“老板,你还记得老丁吗?”我好像很明知故问。

“这你就废话了,我当然记得啊,咱们可是一起上山、一起钓鱼的好兄弟,我怎么会忘记呢?”

我说:“他爸爸去世了。”

老板很漫不经心地说:“我知道啊,这不是前年的事了吗?”

我说:“对啊,他父亲前年是得癌去世的,医生说了,是抽烟导致的肺癌。”

老板淡淡地说:“这人一旦上年纪了,身上的一些病就出来了,但是作为家里的老大,面对亲人离世,这是必不可免的事,正常。”

我又说:“可是他今年才30多岁,他的父亲也才享年50多岁,也就是说,他还要在没有父亲的生活里再扛下大概50年,可怜的是,他是独生子女,没有兄弟姐妹,少了父亲,整个家,就塌了一半,他的孩子要在没有爷爷的家庭里成长,他的母亲要在没有丈夫的日子里熬过余生。”

老板笑笑说:“对啊,必不可少的,你们这些独生子挺孤独的。”

我说:“是啊,可是仔细想想,他的父亲也和咱们的父亲年纪差不多……”

老板说:“哈哈,还好我父亲不抽烟。”

我说:“可是你抽啊。”

老板不说话了。他又猛吸了一大口烟,然后一把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他说:“那我少抽点,偶尔吸个半根两口的过过瘾得了。”

我说:“慢慢戒吧。”

老板说:“嗐,一直再戒,之前一直是老婆孩子讨厌烟味儿,我才少抽的,这不,也经常躲着他们抽,我自己吸点烟气到没啥,可不敢让他俩遭这罪了。”

我答:“对啊,所以说啊,为了你的家庭,戒烟吧。”

其实很多时候,我们都没有注意到,我们很累,很想离开,但总有人不想让我们离开,因为我们似乎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很在意的人,在他们眼里,只要是能让我们能多留在他们身边一天,那就是万幸的一天。尤其是烟酒一事,酗酒有害健康,而少抽一根烟,也许就能多陪孩子几年,多听听孩子说说话,多和孩子说说话。

“老师,这么巧啊。”柴老师是我中学时的语文老师,他也是个老烟民了。

“诶,好、好、好……”柴老师慌乱地点点头,见了我这个老学生,他曾经在讲台上的那股如驴脾气领导的严厉劲儿竟然没了,反倒是更像一个在职场中只会委曲求全、逆来顺受的社畜,可我明明不是他的领导,而是他曾经的学生。

“老师?您还记得我吗?”我很是没底气地问。

“哦哦,我啊,看你脸倒是挺面熟的,可我想不起你叫什么了。”

其实也很正常,因为我的中学时代,我一直是一个上课沉默不语的老实孩子,没主动举手发言,也不惹祸,不会被点名,老师自然记不得我,合情合理。

“那,老师,好久不见,一起吃个饭?”我问他。

柴老师拒绝了:“以后吧,改天一起。”

像是逃避,像是放鸽子一样。

我点点头说:“好的。”

就这样,我自己一个人走了,但过了一条街巷后,我又绕了回来,我看见柴老师,正在这里的一家面馆里吃着油泼面。

我也是很不害臊地走进店里。

“老师好。”

听到我的招呼,柴老师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然后又很是尴尬的笑了笑。

我问:“老师,我记得以前上你的课的时候,你每每下课都有点上一根烟站在走廊上偷偷摸摸地抽,怎么今天也不抽烟了?”

柴老师道:“哦,我那两口烟都戒了五六年了。”

我问:“老师,请问您戒烟有什么心得吗?”

柴老师笑道:“这能有啥心得啊,无非就是毅力而已,等坚持到自己习惯不抽烟了,就没事了。”

我又问:“老师,其实我不理解的是,为什么您能坚持戒烟呢?”

柴老师轻轻叹一口气,好似老兵讲述当年的战绩,他说:“其实啊,在我闺女刚四五岁的时候,我就开始有这想法了。”

我问:“可是我记得您教我们课的时候,您闺女不是才五六岁吗?可是在我的印象里,一直到了毕业您也从来烟不离手的啊。”

柴老师说:“其实是我的小闺女啊,在教着你们课的时候我大闺女五六岁了,而今年,都过去一二十年了,我小闺女今年也17岁了,真快。”

听了这番感慨,我还没有说话,柴老师又讲:“当时我小闺女嫌我身上烟味重,嫌我吸烟呛得慌,嫌我抽烟多了牙发黄发黑,我才有心戒烟,后来啊,是我大闺女对我的态度真的是愈发恶劣了,不戒烟能行么……”

这话好像是戳中柴老师痛楚了,他说:“老大啊……那次拿起刀指着自己,说我抽烟就是我在她面前慢性自杀,她不想看我慢性自杀,她想让我在晚年时多陪她几年,所以想让我将心比心一下,看看她临近自杀时的样子。”

是啊,只要不抽烟,就能多陪她几年甚是几十年。

柴老师又讲到:“我大闺女结婚后几年给我生了一个外孙子,当时因为邻居家老沈的亲孙女天天看着老沈和老沈他老伴这老两口天天抽烟,结果啊,你猜怎么着?他孙女今年才13岁了,却一天快抽一盒了。一个小姑娘家家,天天抽烟,我在想,不行,我孙子要是天天看我抽烟的话,我迟早得把他教坏,我得把烟给戒了。”

我点点头:“抽烟是有害健康啊。”

柴老师摇摇头说:“其实啊,我年轻那会儿刚搬过来的时候老沈说他找了媳妇儿,什么都好,就是有个抽烟的习惯,我就当时想劝劝他,哪有女人抽烟呢,现在好了,给自己亲孙女给带坏了,现在老沈的儿子和儿媳都认为是他们老两口带坏了姑娘,都搬走了,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会象征性地回来看看,其他时候不见人,可是想想以前,他们一家几口人都其乐融融的啊。”

一听到老沈的儿子竟然如此毅然决然地离开了父母,我的内心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不舒服,老沈的儿子也许与我年纪相仿,人到中年啊,才会比小时候更粘着父母,因为意识到自己能与父母相处的日子并不长了,就好比一天的时间里,只有午休过后才会意识到,马上天就要黑了。

柴老师又说:“这个老沈啊,他老伴年轻的时候倒是看着挺老实的,但一个抽烟的女人,带坏小女孩,迟早的事。”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竟然嘟囔了一句:“其实女人抽烟也不算违法吧。”

柴老师举手打住了我,说:“哪有这样说的,底线一定要比法律高,虽然法律没有禁止,但是你想想,现在有两个女人,第一个不抽烟不喝酒,第二个抽烟喝酒,你喜欢那个?”

我沉默了。

柴老师点点头说:“哦,你瞧瞧我这脑子,我忘了,虽然以前你只是我的学生,但是你今年也三十多了,这种问题,对你来说,也很现实,你对这个问题的沉默,其实也是成年人固有的沉默,老师记得,你上学的时候是个老实巴交的孩子,不敢违纪,不敢抽烟,不敢喝酒,不敢早恋,你妻子也是这样的吧?”

柴老师说的没错,一个老老实实的男孩子,自然会喜欢正经的姑娘,正经的姑娘是什么样的?那是不会夜不归宿的女孩,也是不会接触烟的女孩,也是不会去沾酒的女孩,还是不会违纪的女孩,这是择偶条件吗?可这不是上学时,学校与家长对孩子们的根本要求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父母看到我偶尔有一天抽烟会是什么样的情境,自己的孩子,原本应该只呼吸新鲜空气的干净的肺,染上了黑油状的尼古丁和呛人的烟味,那他们又该作何感想呢……

柴老师又说:“时间不早了,我想,我得走了,好久不见是很愉快,不过得下次再见了。”

就这样,柴老师走了。

当我某一天又下班去找谢松聊聊的时候,有个孩子在他店里,那孩子叫白泽,今年也才十三四岁的样子,但是别看他只是一个小孩儿,他可是很能聊的,常常能给我和谢松聊得及其尽兴。

“当时夏侯惇为什么要吃了自己的眼睛?因为那是父母给他的身体,当然不能丢弃任何一部分了。”白泽那孩子讲到。

老板点点头说:“是啊。”

白泽又讲:“我之前身上受了一点伤,哪怕是手指被刮破,我就会反思,自己没有爱惜好父母给我的身体,哪怕它只是掉了层皮,可是它也不完整了。”

我心想:“在聊三国么……”

白泽道:“我有个语文老师,因为他闺女今年二十多了,刚结婚没几年,常常劝她爸戒烟,有次很极端的情况下,她举起刀以死相逼,她爸是真的害怕,才把烟给戒了。”

“柴老师么?”我心理默念到。

白泽注意到我了,他道:“诶,哥,你来了。”

这一声哥喊得并不是太亲切,但是却给了我一种说着无意听者有心的感觉,他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屁孩儿,喊我哥,我总觉得显得我很不正经,居然会和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称兄道弟的。

“叫叔就行,毕竟我儿子估计也得喊你喊哥。”我说到。

白泽笑笑说:“那你平时叫40多岁的人喊什么?”

我答:“我可以喊哥,因为就算别人40多岁了,实际上也只比我大十几岁而已,但是咱俩只见已经差了快20岁了。”

白泽又说到:“可是,假设说你今年35岁,一个18岁的小伙喊你哥,你能接受吗?”

我说:“这个年龄差有点尴尬,他喊我叔,不合适,他喊我哥,也不太合适,我不知道我该怎么称呼他,我就称他为小兄弟吧。”

白泽笑笑说:“说到底还是喊哥合适。”

我说:“那这年龄差其实也没20岁啊。”

白泽说:“差了17岁,离20岁只差3岁,那现在我离18岁其实也只差个三四岁四五岁的,似乎差得并不多,但是你似乎也还没有35岁吧?所以我喊你喊哥有什么不合适的吗?”

我沉默了,他说的对,当自己意识到自己该长大了的时候,就得知道,在自己20岁出头时,对方哪怕已经30多岁了,还是叫哥比较合适,因为自己也20多了,哪怕自己连工作都没安稳而对方已经有孩子了,再叫叔,显得自己还把自己当做孩子,还认为自己没有长大。

想到这里,我更加把年龄与责任联系到了一起,这时白泽起身了说:“好吧,我要回家了,作业太多了,真累啊。”

说罢,白泽拎起书包就走人了。

老板问我:“喂,你还好吧?怎么突然呆住了?”

我说:“还好,你记不记得咱几个刚毕业哪会儿?老丁还喊人家30岁出头的喊叔,可是他仔细想想,他12岁的时候喊22岁的喊哥,后来22岁的时候喊30多岁的就喊叔了,是不是有点不成熟啊。”

老板说:“可能是心理问题吧,心理年龄也很重要。”

我顿了顿,白泽这孩子心理年龄挺成熟的,但是他这么一说,我顿时就觉得自己也不年轻了,好像自己也随时会出事一样,到时候不仅没办法陪父母,也没机会再陪孩子了,还好我不抽烟,否则啊,意外来得会更快。作为一个计算机专业的程序员,又作为一个作者,熬夜加班写代码或者码字都是不可少的……不行,我得把熬夜的毛病给改了……

“这么巧啊。”那姑娘在大老远对我打招呼。

今天原本是想着趁着周末,带着妻子和儿子出来吃顿饭,没想到偶遇了一位老同学,那姑娘,我明明记得她的名字还挺清纯的,但是看着她很优雅地梳着长长的卷发,穿着一身品红色的长裙礼服把她的女性美用轮廓代替色彩给勾勒了起来,她整个人宛如一朵静置在包装里的玫瑰。

“我是李月清啊,人才三十几,这就把我忘了?”

哦,对对对,那姑娘是叫这名字。

她很是端庄地坐到了我妻子的旁边,自顾自地点起一根烟,她血色的双唇无声地吮吸着烟嘴,随后眼神一迷离,温柔的樱桃小口间一缕如仙气般浓郁的云雾在喷洒一尺的距离后散成了烟。

月啊清啊,白月光般纯洁的女人,如瑶池般清澈的姑娘;我记得她在读书哪会儿是一个底线高到连上课说一句话都会视为是犯天条的女孩儿,更不用想抽烟喝酒的事了,她在学校不仅没碰过烟酒,也没有接触脏话,也从来没有逃课与夜不归宿,基本上把听话乖巧和天真无邪写在了脸上,也正因她的天真与乖巧太吸引人,使得她在校园里有无数追求者,那些男孩中也有条件相当好的,但她全部拒绝了,一个老老实实的孩子哪敢早恋呢。

依稀记得那年她穿着校服亭亭玉立,如今,她那身看起来严严实实而实则春光侧漏的衣服正在向周围泼洒着她曾经的纯洁,她口中吞吐的烟雾与下肚的美酒却无时无刻不在明显的标记着:“她并不清纯了。”

人有聚散,一天又这么过去了,时间滴答滴答地在钟表上跑着,它没有冲刺,就能够使我万分感激了,岂敢再奢望它定格在某一个甚至是回溯呢?

这天的晚风很柔和,却很凉爽,街道上还有不少行人趁着下班业余时光出门散散心,“当月亮被云雾缭绕着时,那曾经皎洁的白月光便不再清澈了。”妻子抬头望着月亮突然这样说。

我看她如此多愁善感,便也会意地抬起头,那是月中月,月中时分的月,月很圆,在云中间,也许是月光照散了自己周围的云雾,大片的云竟然专门为月光腾出一个柳叶状的缝隙供它发光,而月亮的幽光则几乎照亮了这片空隙,那些光宛如眼白填满了眼眶一般,别说,这形状还真像是一只眼睛,月亮就是眼珠,仿佛是上天在盯着人们的一举一动似的。

妻子似乎一眼就看穿了我内心的比喻,她很是耐人寻味地问我:“为什么上天的眼睛看不到这些陋相呢。”

我答:“可能是因为晚上整个世界太黑了吧。”

“可是明明月亮很明亮啊。”

“也许是因为它是月亮,而不是太阳,不能点亮整片天空,也不能照耀整片大地。”

“可是太阳白天就会出来啊,可是为什么世界上依然有这么多陋相呢?”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说出了一句我不想说出来的话:“因为人们在太阳的眼皮底下会穿着光鲜亮丽,而到了夜晚,就会把身体交给感性。”

妻子没有再问什么,但是看着她一脸欣慰的微笑着还有那双闪烁的大眼睛,我明白,我的回答令她很是满意。

这条街道走得很是沉重,对妻子而言,这里一直埋葬着一个亡魂,那是她的大学舍友。

当年她们宿舍好几个人当中唯一一个女生是习惯了抽烟喝酒的,而大学生活都很自由开放,学生们都要解放自己被压抑的天性,尤其是那些天生性格豪爽的女孩子,她们有的人在餐桌上可是尽显帅气,一口豪爽的烟刚刚喷涌出口,就一口把一大杯酒干下了肚,飒得很。而她们宿舍里有个姑娘个子挺高挑,那就是她们宿舍里唯一一个习惯了抽烟喝酒的姑娘,那姑娘在社会上认识的有开酒吧的朋友,虽说是酒吧,但据说是什么清吧静吧,不是那种蹦迪的夜店。所以,你介意的是什么?是干净吗?

那年,那姑娘一直想方设法地带着舍友或者是同班的女生去酒吧喝个爽,而很多喝醉过的女生在醉过一次后就会断片,然后还会有第二次,紧接着是第三次……

当年妻子在劝闺蜜戒酒时,她算是费劲了心思,比如说什么饮酒的危害,对方则会回答什么饮酒的好处;妻子再说个什么酗酒的危害,对方又会说个什么自己有分寸有节制;妻子又说什么女孩子喝醉后有多么危险,对方会说自己相信自己的舍友,会相信舍友的朋友开的清吧;妻子最后说了个什么女孩子饮酒给别人的印象不好,对方会说个什么主要在于取悦自己,不用去在意别人的评价什么的。

可是,先前偶遇白泽那孩子时,他有一天说:“世界上最可怕的事就是当你不在意别人怎么评价你时,别人也不在意自己怎么评价你,不会在意自己的评价是否正确,也不会在意自己的评价是否错误,更不会去在意喝醉时的你,他们在意的是喝醉时的你身上的另一种东西。”

“那么与之更可怕的事是什么?有,那就是他们不挑食,即便你身上没有他们在意的东西,但送上门的鸭子,哪有不吃的道理?”

“既然如此,那还有没有一样可怕的?有,那就是当你认为不需要在意别人说的话时,别人也不想说你,别人也压根不在意你,是彻彻底底的不在意你,你醉你的,别人不管。”

那时,妻子的舍友虽然是个酒吧“老司机”了,但是也依然翻车了,在那之前,妻子还依然对自己的闺蜜讲道理:“一个女孩子,要时刻保留洁身自好的品质,喝酒喝醉了可该如何是好?”

而最刺耳的回答却是这样的:“看看咱宿舍的老司机,喝了好几年了,不止四五十次醉了断片了,那不照样清白犹存吗?”

这话让妻子难以反驳,但妻子的观点没有动摇,所以便接着讲理;“可是不能拿自己开玩笑的,喝醉酒还是很危险的。”

闺蜜似乎有了反思,她很是自责地说:“对啊,她之前在酒吧里喝多了直接怕桌子上断片了,那天她朋友也没来上班,万一被人捡回去了,事后还什么也不知道,那真的是不堪设想啊……”

这句话让妻子有些相信自己的闺蜜是诚心认错的,而直到有一天闺蜜的夜不归宿,令大家都很着急,原来闺蜜的高中同学邀请她聚会,那是在一个寒风凛冽的夜晚,大家散会时已经半夜了,去的是一家比较远的酒吧,那酒吧比较热闹,整晚音乐都不停,氛围灯的色彩是紫色还是粉色?真的挺让人分不清的,那晚,这姑娘喝断片后就出了酒吧准备拿手机打车,但是搭上车到学校门口后,她跌跌撞撞地在校园里走着,还没走几步,她就因醉酒倒在了主干道上,那是凌晨一点多的事,她穿着一身暴露性感的贴身吊带和短裙,虽然套了件棉袄,但是在飘雪的冬天里,那一晚上,她始终没有挺过去,到了第二天,她的眼睛没有睁开,心跳也没有再起伏过。那天,她离开了人世,穿着棉袄冻死在了学校。

噩耗传得越来越快,很快,学校便禁止了学生在学校饮酒的行为,可是那姑娘也并不是在学校饮的酒啊。

这条街上,断送着亡魂,很快,在大学毕业那年,第二道亡魂也倒在了这条路上,那是宿舍的老司机在饮酒的不归路上出了交通事故,她大半夜的醉倒在了路上,刚刚白泽说过,记得有什么事很可怕吗?那就是跟本没人在意你,那天半夜,一辆车疾驰而过,天太黑,司机赶路急,一脚刹车踩到底也没有刹得住,直直将她送进了鬼门关;一个老司机在马路上睡觉被赶路的司机瞬间撞死,真是讽刺。

常在河边走,怎会不湿鞋?即便是经验丰富的优秀航海家,倒在海岸边睡着,也会被傍晚的涨潮拖下水。

我没想说太多,只是明知抽烟有害健康,为何人们还会选择抽烟呢,是因为愁吗?讲真的,我从小多愁,尤其是在后来,计算机类专业毕业后要天天敲代码,晚上回家还要写文章,每当代码里的报错不断时,我都会修一整天,有时候文章卡文时,我也会打一整天的草稿,那时候坐在电脑前的我愁的真的很想抽烟,但是我并没有选择抽烟,因为愁啊,可不是点把火吸两口就能解的,而酒更是举杯消愁愁更愁,若不是因为适当饮酒对身体有些许好处,我发誓,我连酒也不想碰。

抬头看看天上那颗巨大的眼睛,人在做,天在看啊。

第二天的空气依然伴着阳光的味道遍布全世界,但是,再晴朗的天空,只要空中参合着阳光烤焦空气的味道,那么这些气息就都显得不再新鲜,反倒是雨后的天空中弥漫着泥土的芳香,空气才会变得格外清新,那是大自然的味道。

到了晚上下班的时候,才有些些许的凉爽,我在下班后发觉家里的盐不多了,所以在晚饭后来老板这边买点盐,当时白泽也来他店里了,只见白泽还背着鼓鼓当当的书包,那书包设计的是方形的,但是快被塞成球了。

“今晚上多少作业啊?”我有些好奇的问他。

白泽说:“七科作业,数学一套卷子,语文一套卷子,英语一套卷子,物理一套卷子,化学一套卷子,历史一套卷子,政治一套卷子。”

我又问:“那你们早上几点上学啊?”

白泽说:“七点从家走,基本上能踩点到学校,否则迟到就惨了。”

我的妈呀,一科一套卷子,我记得一场考试都得一个多小时来着,一天七科作业岂不得给人写死啊。

白泽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他说:“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这是咱县的教育理念。”

我答:“是啊,但是不管是干什么,往死里整,就会整死,如果往死里整还整不死,那不是纯属命硬吗?”

白泽看了眼正抽着烟的老板,今天他的烟灰缸又爆满了。

白泽道:“对啊,比如说抽烟。”

这话一下把老板呛住了,只听他咳嗽了几声:“咳咳咳……”然后说:“不是,你啥意思?我抽根烟还能抽死不成?”

白泽说:“抽烟属于慢性自杀啊。”

老板道:“慢性自杀啊,我今年才三十多,抽点怎么了?”

过了一会,柴老师来了,老板,来包烟。

我很惊奇地问:“柴老师?您不是戒烟了吗?”

柴老师见了我,更是吓一大跳:“你怎么在这儿?”

我说:“我就下班回家发现盐吃完了寻思着饭后来买包盐,顺便找老板聊聊呗。”

柴老师说:“这样啊……其实我确实是戒烟了,只是今天有点心事,你知道张庆博老师吗?他应该教过你数学吧?”

我说:“我记得他。”

柴老师说:“他今天去世了。”

我问:“怎么回事?我记得他不是不比您大多少吗?”

柴老师长叹一口气说:“唉,他啊,说不比我大多少,但是也大我十几岁了,他更是一个老烟民,一天十几根一天二十多根的抽烟啊,就这样抽了四五十年,这不,肺癌晚期,他孙子才刚刚大二开学,他就没了,他可是跟我有将近40年的交情了,我小时候就住他隔壁的而且我一直拿他当大哥,后来因为来往多了,我都快成他们家第二个儿子了,说实话,头两年他查出肺癌晚期时我根本难以置信,这今天他烟气了,我这咋想不得抽根烟吗。”

他的孙子啊……张庆博老师的孙子叫张家起,孩子从小接触的教育良好,比较开窍,就是到高中的时候,张庆博老师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曾经的脾气也开始发出来了,越来越不配合医院的治疗,而他老人家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大限将至,他那时一直希望自己的孙子能考上好大学,拿到驾照,带他去兜一圈风,找个女朋友,来家里吃一顿饭。

但是这些愿望啊,很是让人心凉,等到了张家起上了大学,张庆博老师就上了病床,他便更是催促张家起完成这些目标,而张家起这孩子,也意识到了这是爷爷的临终愿望,他为了让爷爷能有个念想,便故意不完成这些目标,让爷爷惦记着,好勉励爷爷积极配合医院的治疗,从而继续坚强的活下去,可是,张家起的愿望也落空了。

柴老师点了一根烟,他深吸一口气,这支烟顿时便燃尽了一大半。

“呼,好久没抽烟了。”柴老师吐了一口气,如果说没有烟的话,张老师也许不会有遗憾吧,也许可以多陪陪自己的家人,也许可以等到自己的孙子结婚生子的那天。

“不管怎么说,这两天事情挺多的,我先走了,再见了。”柴老师抽完这支烟便走出了店门。

我对老板说:“你看,还抽不?”

老板说:“那张老师年纪也大了,60多了快七十了都。”

我说:“可是你忘了老丁吗?他今年也才30多,他父亲不就因为抽烟导致的肺癌也走了?”

老板说:“没事,我也才三十多,还有时间戒烟,但是这烟啊,得慢慢戒。”

我摇摇头说:“你可别拿着慢慢戒的名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啊,咱都是认识了快20年的朋友了,别有事没事比谁先走。”

老板笑着说:“诶,你放心吧,没事的。”

白泽笑笑说:“戒吧,狠人就是要说戒就戒,男人嘛,最重要的还是责任心,不让老婆孩子问呛人的烟味,是最根本的。”

老板问他:“那你能喝酒吗?”

白泽摇摇头:“多少个家庭的噩梦是父亲醉酒时的酒瓶啊。”

老板沉默了。

白泽说:“女孩子同理啊,尤其是青春期的姑娘,在青春期时,孩子们对异性都有好感,女孩子再一轻松喝醉,那多不自爱,爱护自己,就不要让烟流进肺,就不要让酒流进胃,我不想让我的亲人离开我,所以我会尽可能的劝他们戒烟戒酒。”

我对白泽这小子挺感兴趣的,我打趣他说:“我说啊,你真的只是个初中生吗?”

白泽点点头说:“当然。”

今天天色不早了,得回家了,买了包盐而已,没理由在外面呆这么久。

第二天下班,突发奇想看看老板是不是又是嘴上戒烟背地里该抽几根还是几根了,我就绕他店里了。

一进店里,发现没一点烟味,一问才知,没想到他真的开始戒烟了。

“老板,挺狠啊。”

老板得意的笑着说:“那可不,咱可是真男人,说干就干,不就难受几天吗,咬咬牙就过去了。”

一会儿,柴老师又来了:“老板,再来一包烟。”

“啊?老师你还抽?”我很是不可思议。

老师尬笑着说:“哈哈哈……戒了好几年了,再一染上,想再戒掉,还是得慢慢戒的嘛……”

我也许还是情商有点低,我问柴老师:“柴老师,您不要忘了,昨天张老师才……”

柴老师两手一挥:“诶,没事,他抽的比我狠也比我久,我比他还年轻十多岁类,而且啊,就算是抽烟致癌,那也是概率事件啊,我刚在网上普及过,是小概率,而且我还戒了几年嘞,没事的。”

老板一脸无奈的给他递了一盒烟。

我说:“可是就算是小概率事件,你一直重复一直积累,它就是再小概率也会触发啊,毕竟绳锯木断,水滴石穿的。”

柴老师深吸一口烟气,说:“没事,我之前还戒了几年,而且我这次也是慢慢戒的,又不是狠抽啊。”

说着说着,柴老师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连手中的烟都拿不稳了,手一捂嘴,竟咳出了血。

这不成啊,赶快去医院吧。

结果到了医院,检查结果更是让人差点没坐住,肺癌晚期。

“什么?我不是已经戒了五六年了吗?”柴老师不可思议。

医生问他:“你是真的一根没抽吗?”

柴老师说:“基本不抽,我自己都没抽过,都是偶尔亲戚同事结婚啥的会抽那么一两根,但是我这五年抽的还没五盒呢!是不是检查结果错了?”但是刚说完,他又咳了一手血,这摊血让他很清楚的认识到,是自己那几十年的烟害了他。

让他冷静一下吧,毕竟咱们都是凡人,没这么大的能耐。

回到店里,白泽刚好路过,他买了瓶苏打水,他看了看我俩,然后说了一句话:“笑看人间烟火旺,烧散多少家亲人,烈酒腐入少女口,一方冰心化成沙。不好意思啊,情绪来了,连押韵都顾不上了,也没管平仄。”

老板说:“我都开始戒烟了。”

白泽讲:“肯定有不自觉的,被烟打散的家庭,有的估计还在病房里垂死挣扎,有的可能也在迷途知返了。”

白泽这家伙,他是不是知道柴老师的事了?

第二天是周末,由于是休息日,老板拉着我出门健身,我们从午休后就没闲着,又是哑铃又是杠铃又是跑步机又是椭圆机的,老板提议:“刚健完身,去做杯饮料补充一下能量吧。”

说完就到酒吧调酒了,那价格可是消费不起的,当他点了一杯需要加弹簧的菲士时,调酒师脸都黑了。

我想了想算了,就点了杯矿泉水,正聊着,我看见一旁有个姑娘一直在喝酒,我正眼一看,那不是柴老师的二女儿吗?

我跟老板确认了一下,是挺像的,上前一搭话:“小柴?”

没想到还真是啊,那姑娘统共才多大啊,17岁就来喝酒?可怕的是,她不像是没喝过酒的人。

晚上,我跟老板打算去市体育中心,路过了这个酒吧,我大老远看见那姑娘到现在了仍然在里边喝闷酒,恐怕是柴老师的事对她的打击很大吧,我跟老板在体育中心走了几圈,我问老板:“这十七岁的姑娘咋还喝酒呢?”

老板说:“她亲爹都住院了,她能不愁吗?”

我道:“关键是看她那样子,感觉已经是喝过几年酒的人了。”

老板笑着说:“这有啥,白泽那小子,他们班里喝酒的姑娘多了去了。”

“什么?女孩子不应该贵在听话,不抽烟不喝酒的吗?”

老板讲:“时代变了,当污浊成了常态,清白就成了一种罪,当然,污浊对罪恶的判断也是有问题的。”

这句话很令人感到反思,当整个圈子的人都变得污浊时,那么我应该为了融入他们而和他们同流合污,还是应该出淤泥而不染呢?

[if !supportLists]第二天,[endif]白泽告诉了我答案。“出淤泥而不染啊?想什么呢?”白泽一句话镇住了我,我很是疑惑地问:“这不是周敦颐的《爱莲说》吗?你都上初中了应该学过的啊。”

白泽又说:“那小学还学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呢。”

我说:“你这,不能跟我抬杠啊。”

白泽讲:“出淤泥而不染,那是花中君子,但不是所有花,都是君子,也不是所有植株,都是花,更多的还是杂草。”

我沉默了,他说的真的很有道理。

白泽又说:“出淤泥而不染啊,我的同班同学里有多少人仗着自己有一份‘出淤泥而不染’的心出入那些不检点的地方,他们坚信自己会‘出淤泥而不染’,他们坚信即便自己出入与尘埃中,自己也仍然会是那一抹清白的君子,可他们不知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想要出淤泥而不染,那更好的方法就是不要去沾染淤泥,而不是故意往淤泥里钻!因为淤泥从来都是靠自己去规避、去提防、去抖落的,而不是自以为自己很清高!因为想要不湿鞋,就莫向河边走,而常在河边走,又哪有不湿鞋!”

老板说:“其实只要能够坚持自我,也不必那么担心被别人惹臭。”

白泽讲:“人最怕相处,当你明知道对方不是什么好人时,就不要与他相处,如果你一直自认为自己是‘出淤泥而不染’,那么当你与他相处时,你就会慢慢发现对方的好处,会逐渐感受到对方有优点,也就会慢慢接受他,也就会慢慢放下自己的底线,慢慢被他传染,慢慢堕落。”

老板讲:“不是啥好人又哪来的优点。”

白泽笑笑说:“任何人都有优点,即便是刁贼恶党也不例外,因为不存在绝对纯粹的善与恶,如果你不信的话,你就跟他们多处几年,你是一定会陷进去的,因为人,最怕的就是相处,善与恶都会人传人,但是恶的传染性更强。”

这话把我说的一愣一愣的,“你真的只是个初中生吗?”我问白泽。

白泽说:“如假包换。”

我说:“那我也送你一句话。”

白泽点点头:“洗耳恭听。”

我说:“你似乎有点太会说一些很成熟很深入的道理了,看来你是个老成少年,但是人老了不可怕,可怕的是心老了,尤其是青春还未绽放,年龄未老,心先老了。”

白泽笑笑说:“我何来的青春啊?我哪里长的有少年心……”

我只当他是中二病犯了吧,回到家中,妻子在洗衣服,儿子已经写好了作业,正在看电视,又是一个男人抽着香烟,儿子又问起了那句话:“爸爸,你怎么不抽烟啊。”

我说:“因为,人生路很长,可惜爸爸只能陪你走到一半啊。”

妻子听了这话便急了,她赶忙跑过来说:“你咋在孩子面前这么丧?”

看着儿子被我刚刚这一句伤感的话感染得有些严重,我随后便讲:“因为人生路很长,爸爸或许只能陪你走到一半,但如果爸爸抽烟的话,可能连一半也走不到了,而如果爸爸不抽烟的话,或许陪你走的路就是更多的一大半。”

儿子听了这句话,似乎比刚刚好受些了,妻子也欣慰的笑了笑。

儿子抬起头问:“爸爸,适当地喝一些酒是不是对身体会有些好处啊。”

我点点头说:“是啊,但是过度饮酒会伤身体的。”

儿子又问:“可是,为什么电视里古人都说什么‘不醉不归’什么的……”

我又说:“喝醉可是不检点的,不仅伤身,而且还会麻痹人的大脑,爸爸是家里的顶梁柱,当然要保持清醒了。”

儿子又问:“那妈妈,我见很多女人也会喝酒啊,她们摇晃着盛满红酒的高脚杯的样子很是优雅,你为什么不愿意喝酒呢?”

妻子爱抚地抚摸着儿子的头说:“因为如果妈妈饮酒的话,就遇不到爸爸了。”

我用胳膊肘扛了妻子一下:“喂,别给孩子说这些。”妻子很是调皮的笑了笑,小声说:“你这么检点的男人,不就是喜欢没有不良嗜好的正经女人吗?幸亏当年碰见了我呢。”

我想多花些时间陪陪你,但前提是,我要有足够多的时间。

似乎一个检点清正的男人会很自然的喜欢一个自爱又干净的姑娘。

正如白泽说的那样,出淤泥而不染是迫不得已,而不是做个样子,君子是靠自己去保留、去坚守自己的清白,而不是故意往淤泥里钻去证明自己是个出淤泥而不染的人,这么做的话,就像买回来一个贴着防摔耐摔的玻璃杯子,然后买回家一个劲儿狂摔一样。

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第二天出门时看见路边的电线杆上有张寻人启事,说的是寻找亲妹妹柴某,当事人把自己写的十分凄惨,说自己的父亲住院,母亲身体不好,妹妹17岁正读高中,昨天失踪……

我当时瞬间想到了什么,立刻去找老板帮忙了,结果老板已经到派出所报案了,他也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果然,警方在一家旅馆里找到了小柴,原来她昨天喝醉了,被几个男人谎称是她的亲人给接走了,警方顺藤摸瓜地找到了几个犯事的小伙子,各个都是十几岁的不良少年。也不知道小柴是否还好,能不能守住父母赐予她的身体,但是在醉酒的情况下,估计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父母给予的身体很是重要,正如白泽说的那样,父母赐予他的肉体,哪怕是手指被刮破了,也是不完整了,应该反思自己为什么没有好好爱护这具身体。

是啊,父母赐予我们的身体,怎么能任由烟草入肺,怎能任由酒精霸占大脑呢……

晚上与妻子上街逛逛,我问妻子:“一个人,什么是清白?什么是干净?”

妻子讲:“大概啊,自己就是自己,身体里没有被任何东西污染,烟草也好,酒精也罢,尤其是喝醉后,自己的身体不就彻彻底底任由外界支配了吗?”

我说:“是啊,那你认为一个干净的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妻子问:“什么人啊?男孩子吗?还是女孩子?”

我说:“都可以。”

妻子仔细想想说:“我认为啊,一个男孩子干净的样子,应该就是检点正经,不染发不烫头,不抽烟不打架,一个女生呢,应该就是听话乖巧,不抽烟不喝酒。”

我讲:“是啊,但是人也许就很肤浅,但是看到这样检点的人,就忍不住会想带他们去不检点的地方做不检点的事,比如学生时代包括职场里,总会有人喜欢想方设法把那些听话的好孩子拉下水,把他们教坏。”

妻子说:“对啊。其实为人父母的,当父母知道自己视若珍宝的孩子背地里变成了那样……又会怎么想呢……”

我说:“而更加肤浅的做法就是,污浊的人一看到这种人,就忍不住想要玷污,所以有些同样污浊的人会故意做出清纯的表象来迎合、来勾引对方的欲望。”

妻子又讲:“可是就算所有人都站在你面前,你又怎么分得清谁干净,谁肮脏呢?除非把别人开膛破肚啊,或者你能闻到别人身上的烟味,毕竟外貌本身就是用来混淆别人视听的工具,再强大的目标,只要能混淆他的视听,一切就都好办了。”

我点点头,只听见妻子唱起一首歌:“混声乱弦里,怎分清虚情与真意,当灯光燃起,眼波流转却身不由己这一步踏入月色昏迷,台下万众顶礼,喝彩称奇,赞许也满意,纵流金身披,仍不配人世的挚爱如一。”

我曾经很喜欢这首歌,但是我记得歌中那句“酩酊过后,强撑华贵一身”显得歌中人十分难受,也让我这个听众显得十分难受。

妻子似乎看清了我的心事,她说:“好了好了,给你换首充满幻想的吧。”

随后,妻子唱到:“镀金的树梢,蔷薇铺洒了满地,鸢尾高,水晶球中的世界,静悄悄,我抱琴而来,琉璃窗外试曲调,唱歌谣,墙壁斑驳的城堡依然不老……”

歌曲很动听,没有霓虹,没有烟酒。我很是感到轻松地继续听她唱着:“久别的公主啊,露珠缀满白裙角,在闪耀,城墙外有糖果屋,水晶桥,请满饮果酒,跟着肩上知更鸟,下古堡,这里花香馥郁,海潮奏叹咏调。”

是啊,愿人间美好,正如这歌词一般是夜风柔吹是星尘轻吻着海水是织金缀萤火花蕊是谱辰光熹微。能乘着黑骏马看古堡森巍,是裙袖卷飞花染山林苍翠;而不是烟火入肺,酒气入脑进胃,希望世界上等待着时光拨动竖琴,有远古巨龙侍守着玫瑰。

诗会飘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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