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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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夏后,待荼靡花开尽,一年的花事就基本结束了,故苏东坡有诗曰“荼蘼不争春,寂寞开最晚”。 王淇的《春暮游小园》中也有“开到荼蘼花事了,丝丝天棘出莓墙。”的句子。

我没见过荼靡花,或许见过也不认识。这个时节,在我记忆里飘香的是栀子花。

其实到底是在什么场景,或遇到了什么人与栀子花有关,我也记不得了,只是那种清淡的香气固执地与故乡联系在了一起。

邻居花园里种有一株栀子花,每年这时候,我来来往往,总会不自觉地从花旁经过。有时并没留意到花已经开放,直到匆匆走过,嗅到风里的香气,才停住脚步,回转头,与那一朵朵洁白的花朵不期而遇。

栀子花最美是将开未开之时。最初花蕾还泛着浅绿,在叶丛中藏着,让你不易察觉。逐渐地,花蕾的绿颜色淡去,透出白来,似豆蔻年华的少女,显出几分稚气可爱。

那些伸长了花茎的花骨朵,开始微微张开花瓣,欲语还羞。此时,栀子花花色瓷白,姿态妖娆,花香也最为浓郁。

待到花瓣开尽,露出黄色花蕊,却是带些凋谢征兆了,花香也渐渐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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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路过邻居那株栀子花时,颇受了几分煎熬。一位女子经过时闻得香气,便伸手采摘,瓷白的栀子花攒在一起,握在她手里,美得刺目,令恰巧经过的我不禁多看了两眼。

不想这位女子并不满足于手中这几朵,大约觉得好看,找出一个袋子,开始大规模扫荡。已经与她擦身而过的我,再也迈不开步,忍不住回头看,只盼她能早些收手。

却见她一朵接一朵地掐了放进袋里,感觉她每掐一朵,我的心就生生地被揪得疼一下。又不敢上前阻止,这么明目张胆,怕是认识这家主人,自己未免太多管闲事。纠结中,栀子花已被她采了大半,我终于掩面而逃。

直到昨晚散步时,又闻到那沁人心脾的清香,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去,有簇簇重新绽放的栀子花在叶丛中探出身来,影影绰绰,早忘却了那日的伤痛,我的心总算释然。

为何自己会对这株栀子花如此牵念?再读到余光中先生的《乡愁四韵》才恍然,原来在它身上,寄托着我年复一年的乡愁。正如余老先生离乡数十年,梦里仍萦绕着家乡的海棠红和腊梅香一样,栀子花的香气将永远带着故乡的味道,在我的心中历久弥新。

每次听《斯卡布罗集市》时,我脑海浮现的,恍惚在空气里嗅到的,也绝不是香菜、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而是家乡的栀子花、蔷薇花、桂花......

在舒缓惆怅的乐曲中,我仿佛置身在故乡的田野,夏季的阳光晒得人昏昏欲睡,大片大片的蔷薇花沿着山坡蔓延,花香氤氲,蜜蜂嗡嗡作响,粉蝶舞姿翩翩......

又或是大片大片的橘子林、柚子林,花香四溢,在空气里弥散,浓得让人猝不及防。

总有一种或几种花,永恒地开放在我们的记忆里。而那一份乡愁,就像蒲公英的种子,不管乘着风的翅膀飘落到了何方,根植于心的,还是出发前的方向。

又有人说,荼靡花就是佛教提及的彼岸花(曼珠沙华),曼珠沙华的花香有魔力,能唤起逝去者生前的记忆。原来那些能唤起我们对家乡记忆的,都是独属于我们自己的彼岸花。

开到荼蘼花事了,今年的荼蘼花快要开放了,可那份对于故乡的思念,纵使荼蘼开尽,也是无法离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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