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那个永远的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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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那是一个普通的村子,整个村子里也就是三四百口人,住的都是泥土做的平房,路也是土的,围绕着那些屋子,是主人们栽种的树木,大多是榆树、柳树、槐树、杨树这些北方平常的树木。

除了男女老少的人们,还有牛、马、羊、猪、狗、猫、鸡、鸭、鹅、鱼、兔等人类的这些朋友活跃着,农民们与他们是共生的关系,谁也离不开谁。当然,还有一些人们的所谓的敌人,如老鼠、蛇、老鹰、蝗虫、麻雀、毛毛虫、黄鼬、土獾、乌鸦等。还有一些既不算人们的朋友又不算人们的敌人的动物,如蝉、蜻蜓、蚂蚁、刺猬、燕子、鸽子、蛐蛐等等。一个小小的村庄里,竟然能容得下成千上万的动物,尤其是到了秋季,热闹极了。这些动物伴随着我的童年,给了无尽的欢乐,因为它们会跟我玩耍;也给了我无穷的疑惑,它们是从哪里来的?它们的家都在哪里,它们怎么长的都不同呢,什么颜色的都有?更给了我无限的同情,冬季下雪天它们不冷吗?它们吃什么啊?下雨天它们在哪里避雨,人类都有自己的房子,但它们没有啊?

那时的人们都很善良,整个村子的人都会关心着你。你可以在任何人家吃饭,只要你愿意,没有人会赶你走。一家有困难,街坊邻居的人都会赶去帮忙,且都是无偿的。那时人们的生活,离不开大家的互相帮衬。比如盖房子,需要全村子的男人们集合起来一起行动。我最喜欢看盖房子时,一群男人喊着号子打夯的场面,令人振奋不已。比如婚丧嫁娶,都是村子里的人齐心协力来完成的。村子里有专门的红白理事会。为了生存,我记得村子里的每家每户,只要有需要帮忙的事,母亲都会前往。母亲长得很壮,村子里的人都很欢迎我的母亲,因为母亲干活实在卖力,一个人能够顶上两三个人干。这样,方才换来我家需要帮忙时,村子里的人都会自觉地过来,一起行动,很快就完成了我家的活计。

记得我还是村子里被公认为的红孩子,不爱说话,很懂事,学习成绩好。一度多年被村子里的大人们作为榜样,来教育自己的孩子。对此,我没有变得骄傲起来,反而有了更加努力的动力。这来自于母亲不断地对我的鼓励。母亲鼓励我的语言很朴实:“我们种好地,你学好习。”我是被母亲天天早起晚归的劳作感化了,记得那时很多村子里的男人都比不上母亲能干。我心疼母亲,只是那时自己无能为力来帮母亲一把,我的身体一直很弱小,还经常生病。我的唯一行动就是专心学习,能拿个好成绩回家。

我想念那个时候的村子,白天黑夜,都会不自觉地想起那个村子。终于回去了几趟,但是我心中的那个村子怎么也找不到了,那些动物们看不到了,村子里的那些熟悉的人老的老了,走的走了,母亲也找不到了,她永远地离开了我。那个村子成了我的伤心地,成了我回忆幸福童年的家园。

回不去了。如今居住在一个城市的小区里,泥土的平房换成了钢筋混泥土的楼房,平面的村庄换成了立体的村庄。一家一户一个院子,变成了一个大院子,一户多家的格局,人住的成百上千倍多出来。

人多是热闹了,但是认识的人却很少,就像现在那个陌生的村子里一样。人与人见面都不打招呼,即使住在一个楼层的对门邻居,见了面都表现得冷冰冰的,我很是不习惯这个样子。我考虑下原因,是因为现在的人不像过去那样互相依靠了,自己的力量完全能够养活自己和这个家庭了,社会的服务功能很是强大,有钱就能解决问题。是人与人不再那么信任了,互相都好像提防着对方。还有是因为现在的人不愿意别人来打扰自己,更不愿意随意打扰别人,愿意过自己的生活。我不知这是文明程度高了还是低了,是人情味浓了还是淡了。

当然,也会有让人感动惊喜的事情。举一个例子,好结束这篇胡乱想的文章。我刚搬到这个小区,有朋友给我快递了一件礼物,我找丰巢去取,结果按照密码,按了好几次,都没有反应。此时一位七十多岁模样的老者走进我,问我具体丰巢的地址,他热情地告诉我,你走错了地方,前面还有一个,老者领着我到了另一个丰巢。我们愉快地聊了好长时间,知道了老者是安徽人,我感觉到了心中那个村子的温情。那时候的老者,都是村子里的孩子和年轻人效仿的做人的榜样。

其实,人自己、人与人之间, 不管是过去的村子,还是现在的小区,本质并没有多少变化。那是社会的形态变了?是社会的规则变了?我也说不清楚,我想应该向那位老者学习,让这种与人为善的传统文化延续下去。过去的一些习俗并没有过时,这是我的奢望。

但事实如何,反正是在这个小区里,那些我在村子里看到的、与人生存互相依赖的、天上的、地上的、水里的、土里的、草里的、林里的,那些兽、禽、鸟、鱼、虫,见得少了。尤其是根本不会有机会与他们玩耍了。大家都在往前方跑,在追赶着什么,忽略了身边的人情,忽略了那些大自然赠予的万物。

一切都是陌生的,因此,疫情来了,已经来了三年了。它催促人类,该开始反思了,该醒悟了。心里那个永远的村子里,没有疫情,我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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