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2-10

十字路口                        向希           

在十字路口，历风尘萧瑟，度冬意正深，风雨龛世，你我即家。                    —题记

云天开霁，满月当空，地面平铺皓影，路口流转亮银，而你笑着走远，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我家附近有一条十字路口，东西皆通大路，北通萋萋径，南通居民处。一方通往世间喧嚣，一方连着柔情家眷，连接并诠释着大同世界。那儿极吵，随着“地摊政策”的普及，满是杂草的北边幽径成了一个个小贩的聚集地。一眼望过去，就是花花绿绿的铺，繁繁杂杂的物，世俗着，烟火着。

我并不喜欢那个地方，所以，连带着那个十字路口，我也落上了厌烦。

后来，天气转了凉，也下起了雪。那个十字路口就盛着薄薄一层银白，一个脚印就会落上一个深深的黑影。

当时，我在家中复习，隐约看见雪花，就慌忙推窗去看。那雪轻轻落下，羽毛般柔软了心尖。顺着视线的远方，猝不及防，望见了那个十字路口，因这天气，多少也没了人，也就远远几只流浪猫狗在庆祝生命最后的狂欢，朦胧中却还是有一个身影，倚着货车，吐着烟圈，落寞着萧寂的颓然。

那是个卖水果的男人，一个邋里邋遢的男人，他的胡子杂草般地布在脸上，眉毛像是用了炭笔般的粗黑，那双眸子也总是尖利地望着。雪缓缓落上他的衣袂，他有所知觉，抖了抖几近燃到手指的烟，随即摁在了雪地里。突然间他向车走去，轻轻地用手刮蹭着挡风玻璃上的雪，然后将雪团成拳头大的小球，男人呵了呵通红的手。“啧，真冷”我裹了裹羽绒服。接着，那人又如法炮制了一个略大的球，将两者合二为一。忽然，他蹲了下来，在雪地里摸索着什么，最后，他郑重地把他找到的东西摁在了雪球上，成了一个雪人的样子。

那人背过身，双手捧着雪球，伸出右手敲了敲副驾驶的车窗，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孩童的脸，然后男人不知说了什么，孩子接过雪人笑着升起了窗。透过窗，我看见，那个父亲身上雪花片片，恍惚间，他在十字路口笑着走远，成就了第三种绝色。

那个雪花四溅的十字路口，在时代中微渺的落下，却留存着永恒的盛大。

或许未来之日，我也会踏上那个十字路口，一方通往星辰大海，一方连着温情家眷，前行，我可以肆意奔跑我的征途；后退，会有我的某某对我说“欢迎回家”。

我们乘着时代的风云，以微渺诠释盛大，且歌且舞而来。在烟火的十字路口，历枯枝堙灭，度寒意料峭，任风雨龛世，坚定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