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我们回家

一、弃花

早晨，还没睁开眼睛，就感觉窗帘外面有一团温暖的亮光欲破帘而入，今天是个好天气。

起床，卷帘开窗，不出所料，天空晴朗一碧如洗，风和日丽，暖阳洒满了整个阳台，心情也随之大好。

突然，几枝极不协调的残枝败叶挤进我的视线，瞬间破坏了刚才美好画面。

赶快清除，我的世界怎能容忍如此败相！

不到一个小时，门口堆满了一个个只剩下枯萎后的空花盆，马上这些尸骨便被遗弃在垃圾桶里，空盆里即将易主。

唯独，在墙角的海棠，枯瘦的枝头零落着几朵快要凋谢的花瓣，本来这枝海棠也将遭遇同样的命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把它拔出花盆，只好连枝带盆拿到花市让花农帮忙了。

想着属于我的花园开满各种春花，红、黄、蓝、绿、青、蓝、紫，在我的花园里做着每个女人的童话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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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花农心语

愉快的心情加速了荷尔蒙水平，踩在油门上的脚加大了马力，车未到，心早已飞到了花市。

跳下车，不停穿梭在各个花棚和商家，可爱的多肉，俏丽的蔷薇、妖娆的玫瑰、清丽的栀子，高贵的牡丹， 无不娇艳动人。

捧着栀子想着睡莲，看着雏菊又惦着芙蓉，终于，还是忍不住促足于爬山蔷薇枝前，无论多大代价，它就是我的新宠。

和花农砍价后准备移盆，我想到了车后备箱里那载着海棠的花盆，拔了海棠就省下了买花盆的钱，暗自窃喜，抱着花盆请花农移栽我的新宠。

我对花农说明我的意图，请他帮我把海棠花拔出，种上蔷薇。花农在海棠上凝神了一会，慢慢抬起头看着我说：你真的要把这株海棠丢了吗？我说：是啊，都已经死了，只是土质太硬拔不出来，只好麻烦您了。花农说：海棠没死，只是你没浇水，花谢了。他顺手掰开一枝杈，鲜嫩水润的枝干象利刃直戳我的内心。花农接着说：植物也是有生命的，有感情的，也需要像人一样的被呵护，要不怎么开出那么娇艳的花取悦大家。那一刻，羞愧的无地自容，真想给那个羞愧的自己判死刑，怕玷污了那正在摇曳着风姿即将要踏进我的世界的那株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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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回家

我不知道我怎么把爬山蔷薇搬回家，一路上我始终把海棠放在我身旁，不时回头投以关注的目光。回到家，把它放在花架上，松了土、浇了水，期盼它能发出一点声音，能给我的过错得到一点点救赎。我知道，默默无语才是对我最大的惩罚。突然我想起易卜生在《当我们这些死者苏醒的时候》一剧中，让一个人物轻轻地问另一个人物：“玛亚，你听见寂静了吗？”如果这是问我，我要回答：听见了，我听见了群山孤岭的寂静，听见了星河银汉的寂静，听见了高原上大森林颤动的寂静和云天中兀鹰翱翔的寂静，听见太阳与小草在相依相托中爱恋的寂静。寂静不是死灭。寂静是孕育。寂静不是死亡，寂静是重生。

感谢海棠，你让我学会聆听寂静，从寂静中尊重一切有生命的世界。

海棠，我们回家。

那怕没有花，还有花枝；有花枝，就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