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墙:一部世界小史 连载(二)

简介:400余篇诗一样的世界史写作,将历史、神话、轶事、证言、诗歌、人物小传和新闻报道融为一体。写作内容从人类的老祖母露西到第一个狗狗宇航员莱卡,从创造日本的众神之母伊邪那美难产而死到口服避孕药的诞生,从八千年前在厄瓜多尔海滩相拥而死的情侣到2020年以色列“小丑医生”用笑声迎战新冠病毒……像星空一样璀璨和丰富的世界史,像天文望远镜般探索人类生存和苦难的奥秘,像显微镜般剖析不可遗忘的历史罪恶和不容忽视的历史细节。


害怕沉寂?

二万八千年前,住在今天俄罗斯松希尔地区的六十岁老人,带着两千多件象牙制品躺进了墓穴。他在新世界的邻居,一个年轻的少女,也穿戴着奢华的珠帽、别有象牙扣针的斗篷,以及用五千多颗珠子和小饰品覆盖身躯永久入睡。

历史学家说,这些在当时耗费了不可思议的人力、物力制作的殉葬品,证明了在原始社会我们已然害怕沉寂,希望能在来世重续生命。

可有这样的证据吗?证明在那个社会里,依然有不害怕沉寂的人——仅仅因为每日暖煦的阳光、食物、伴侣的爱抚、奔跑的快乐、汗水和活着本身,有一天,当他们像婴儿一般无力倒下时,不害怕会永远沉寂在风中。


两性分工的诞生

在漫步星球寻找食物的年代,我们经常无功而返。每到这个时候,男人和女人就会在黑夜中相互依偎在一起,彼此陪伴,排遣无声的忧虑,并借着篝火的温暖望向星辰,望向远方。

为了生存,男人和女人开始了分工。

男人不再参与采集食物的工作,而是组织起来将全部精力用来狩猎。相反,女人则负责继续采集野果、根茎和其他食物,并在男人狩猎归来后烹饪及分配食物,让已经疲惫不堪的男人得到休整。

通过这种有效的分工合作,男人在没有捕获任何猎物时,还能吃女人采集的食物,不至于饥肠辘辘。而女人也得以抽出更多时间,来承担保护和养育下一代的责任,从而保证下一代的健康成长、种族的繁衍兴旺。

在超过数万年的时间中,这一合理分工都是人类生存的重要保证。男人和女人各自依照天赋的禀性,为人类大家庭做着贡献。

他们谁也离不开谁。

只是到后来,从定居的农业生活开始,男人就膨胀了。在有了固定的食物来源后,他们不仅不再尊重女人、尊重她们劳动的权利和价值,反而用各种方式在漫长的历史中迫害她们。

比如中国男人缠缚了她们的双脚,印度男人割掉了她们的阴蒂,穆斯林男人给她们裹上了头巾,基督徒男人剥夺了她们的受教育权和财产继承权。

男人们好像患上了一种可怕的失忆症。

忘记了在空手而归时,是谁把果子递到他们眼前?

忘记了在黑夜中,是谁曾给予他们安慰?


艺术作品的诞生

这不得不令人惊叹!

在其中的一面墙上,画着两头对视的公牛。但两头牛的角和耳朵在视觉上画得并不正确,应该是不成比例地放大了一些。但因为放大,公牛的野性、凶猛和对人类隐隐的威胁,也更好地表现了出来。

显然,作画者已经知道了这样的美术技巧:通过不成比例地放大为画面赋予非凡的动感和力感。

据考古学家说,这两头牛是由没上过任何美术学院、没有一丁点儿绘画启蒙,且每日还要与野兽搏斗的狩猎采集者在一万六千年前画的。人们在法国拉斯科克斯附近的一座洞穴内发现了它们。

在同一座洞穴,这些非专业画家还画了麋鹿、熊、马、鹰、男人和女人、喜悦和忧伤、愤怒和渴望——这些飞扬的线条和隐秘的情感也同那两头发怒的公牛一样,飞跃万年,来到我们眼前。


派对的诞生

在漫步星球寻找食物的年代,篝火驱散寒冷,亦驱散孤独。

人类发明派对向它致谢。

当笛子吹起、棘轮转响,人们围着篝火欢快起舞,直到晕眩也无人想离去。


农业革命

农业革命诞生自她们之手。

那时,她们相信万物有灵,所以把野生小麦或大麦的种子撒到地里,就一定能得到谷神的庇佑。

毫无疑问,全部文明的物质起点是农业革命。如果没有农业,文字、政府、货币、飞上月球、基因剪辑和人工智能等所有文明成果,都无从谈起。

可农业的副作用,也实在令人深思。

对男人而言,他们丢掉了弓箭、拿起了锄头,从此放弃了狩猎的强烈乐趣;他们每一天增加许多工作量,自愿被腰部疾病和腿部疾病找上身来。

对女人而言,农耕让她们的采集工作变得无足轻重,降低了她们在家庭中的话语权。而且,她们的孩子再没有丰富的营养来源,只能吃单一的食物。

对绝大多数人而言,农业革命是受剥削的开始。他们一年辛苦耕作的成果,只能留下少许供家人糊口,其余都要上缴养活与农业文明一同诞生的国王、军事首领和高级祭司。

最重要的,农业让我们的双脚再也不是活下去的希望,我们只能祈盼头顶的天空或是掌管那片天空的神赐予丰年。


世界要动起来

天地初开,世界一片混沌,没有丝毫人烟。

勾素,这天帝最宠爱的小女儿,便来到地上,创造万物和我们。

可世界还是热闹不起来,因为万物和我们不会动。

于是,勾素砍下自己的六根手指和一只手臂,做了一把芦笙,但她自己却因失血过多而死。

今天,中国苗族人几乎每时每刻都吹响芦笙,让身体起舞,让万物起飞。


唠叨的诞生

根据一些残缺的传说,秘鲁人曾是永生的。当他们逝世五天后,他们要从冥界返回秘鲁,喝下一杯奇恰酒,宣告自己将永生不死。

有一天,在瓦罗奇里死了一个人。五天后,整个部落的人聚集起来欢迎他。但大家从早上一直等到黑夜,等到热气腾腾的饭菜都已冰凉,等到星星眨巴着眼睛,他都没有来。

第二天,他出现了,所有人都怒气冲冲。其中,最为恼怒的是他老婆,她冲他吼道:

“总是那么吊儿郎当,总是那么不着调!所有的死人都很准时,就你一个人迟到!谁给了你浪费别人时间的资格?你不为你的漫不经心感到羞耻吗?你不准备给大家道歉吗?所有的死人都很准时……你真应该感到羞耻……你没有浪费别人时间的资格,赶紧道歉!”

他结结巴巴地开始辩解,但女人不听,还朝他的头上扔去一根玉米棒子,把他打翻在地。

结果,他的灵魂脱壳而出,像苍蝇一样嗡嗡嗡飞走,再也不回来。而且据说此次事件之后,再没有一个死人会回来和活人一起居住。

“是家中女人的唠叨让秘鲁人放弃了永生的权利。”某些不正经的学者解释说。


我们是痛苦造的

但在另一个故事里,创造我们的却不是勾素,而是布桑该和牙桑该。

当时,大神叭英造好了天地,便命令男神布桑该和女神牙桑该带着一亿一千多种生命去地上。两个神把生命播撒到土里,地上便有了树木森林、花草虫鱼和飞禽走兽。

可地上没有人,这该怎么办呢?

他们决定回天上去问叭英,可创世之神让他们自己想办法。于是,他们只能独自苦思冥想。他们想到的办法是用泥土造人。

可第一次尝试他们就失败了。之后,他们又试验了无数回,可也只造出像人的猴子,或是血管里流着水的人,或是没有心的人。

“难道,地上要永远没有歌声和欢笑吗?”他们难过地说。

他们实在是太疲惫,太痛苦了。

可好在,此时痛苦邀请他们在夜晚坐下,想办法减轻痛苦和继续在痛苦中前行。他们发现,点起篝火能减轻痛苦,相互倾诉能减轻痛苦,相互凝望也能减轻痛苦,还有相互触摸,相互拥抱……

终于,在这个夜晚,他们找到了造人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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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作者就是一个夜晚放烟花的人!你好,我是写作者陆晨,我的作品《黑墙:一部世界小史》正在连载。希望点亮我的烟花也能点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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