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气得揪住爷爷耳朵,“老杜,你就瞎打岔,孩子们的事儿,你跟着瞎操什么心?”
爷爷捂着被揪疼的耳朵,嚷嚷着:“桂芳,你当着孩子的面,给我留点脸,欺负我一辈子了!”
奶奶瞪着两只浑浊的小眼睛,“悦悦不都给你买助听器了吗?怎么不戴?天天就知道瞎打岔!”
吃了口饭,又数落他,“谁欺负你了?这辈子给你做牛做马的,还不知足,等我走了,就没人欺负你了。你个老东西!”
转头却又和蔼地笑着对他和妙琳说:“别理他,快吃!”
爷爷气势立刻没了,拿眼睛偷瞄奶奶脸色,嘀咕一句,“不戴还不是不想整天听你唠叨?”
奶奶厉色道:“我可听见了啊!快给我闭嘴吃饭!”
爷爷乖乖低头吃饭,不敢言语。杜安辰和妙琳都忍着笑。
奶奶问他,“辰辰,你妈和悦悦挺好的吧?什么时候回来呀?”
他忙咽下嘴里的饭菜,“挺好的,过两天十一准能回来。”
夜里陪两位老人看了会电视,他和妙琳便各自回房了。爷奶住东侧,中间是厨房和卫生间,他们住在西边的两间客房。
妙琳刚回房没多久就听到有人敲门,原来是杜安辰怕她住不惯,要她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可妙琳说比她想象的好很多,还以为农村和她以前看过的一样。
没想到现在都有室内的厕所和淋浴间了,杜安辰说他母亲前些年本来打算接爷奶到城里去住的,可是他们不肯,最后只好用打算给他们买房子的钱给旧房子做了翻新。
杜安辰邀她出去走走,妙琳披了件外套就随他出门了,爷奶的房间已经关了灯,他们习惯早睡。
两边的山峦上悬着一弯新月,繁星如幕,夜凉如。乡村的夜晚十分静谧,偶尔可以听见山间的虫鸣,和村里人家传出的两声狗吠。
他们漫步走出小院,沿着马路向下信步走去。乡村没有路灯,路边的景物看上去幽暗神秘。坡下的山坳里,可见或错落或比邻的房舍还亮着灯火。
马路不远处便是水库,水面上有巡夜的船亮着灯,在水面上来回无声的游弋。
妙琳不紧感叹,“还真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杜安辰颇为自满,“我小时候就在这里长大的,后来十几岁才搬去城里。小时候,最爱夏天去水库里游泳和摸鱼了。”
妙琳问他,“为何你爷奶不提及你父亲。”
他迟疑了一下,“父亲他,离家出走了,在我高考结束之后。”
“为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可能因为和母亲感情不和吧?他们总吵架。父亲大概怕影响我高考,所以一直忍耐。据母亲说应该是和一个女人私奔了。”
妙琳安慰地拍拍他手臂,杜安辰轻轻握住她的手。
妙琳不解,“那他为什么不选择离婚?古时候尚可休妻,如今法律如此开明,离婚不是更好的办法吗?”
杜安辰摇摇头,“我也不明白,可能母亲不同意吧?”
“那就一直都没有联系吗?”
他深深叹口气,“没有。可能是因为这个,爷奶才不愿意搬去城里让母亲照顾吧?还好姑姑和姑父也住在附近,可以经常来照顾他们,山坡上的果园都是他们一直在打理。”
如此平静地过了一周左右,他的母亲和姐姐杜安悦,在假期也来到了爷奶家看望老人。
当他们拎着大包小包的营养品从出租车上下来,就看到杜安辰的车停在门口,便猜到是他回来了。
一进院子看见杜安辰和妙琳在菜园子里提着篮子摘菜,不由很意外,母女两个马上对妙琳的身份产生了兴趣。
两人异口同声地喊,“辰辰!”
杜安辰看见母亲和姐姐很高兴,拎着菜篮子就迎了上来,“妈、姐!你们来啦!”
杜母异常高兴,“怎么没告诉妈就自己跑到爷奶家来了?”说着瞟向妙琳,“那女孩子谁呀?”
杜安辰忙拉过妙琳,“妈、姐,这位是妙琳。”
杜母和杜安悦的目光不由集中到了妙琳的身上,一顿仔细打量,把妙琳看得浑身不自在。
杜母朝女儿使了个眼色,笑眯眯地对妙琳说,“妙琳,多大啦?家是哪儿的呀?”
杜安辰弄得很尴尬,妙琳忙说道:“阿姨,我是他的助理。”
杜母和杜安悦很是意外,“助理呀?”
杜安悦笑嘻嘻地说,“我说呢!要是女朋友的话不先带给你看,怎么会带到爷奶家来了?”
杜母明显有些失望,“哎呦,东西太沉了,快拿进去吧。”
他边走边偷看妙琳,然而妙琳只低头走路,并不看他。
第二天他们去了农村的集市,杜母和杜安悦打算给爷奶添置些生活用品,他也想顺便跟妙琳逛逛,已经很多年没逛过农村的集市了。
集市十分热闹,沿着河滩有一片杨树林,树林的边上有一大片空地,商贩的摊位分成两大排摆在空地上。
每逢集市,附近的村民都是要过来逛逛的,买鞋日常所需,柴米油盐,果蔬肉蛋一应俱全。
正赶上长假,进城打工的年轻人都回老家,在家呆的无聊也都纷纷结对出来凑热闹,所以今天的集市要比平时多出许多新面孔。
由于人多,四人走着走着就分开了。逛到将近中午,杜安悦给他打电话说东西买得差不多,她和母亲先回去了,让他们自己慢慢逛。
时近中午,集市上的人渐渐少起来,妙琳边走边小声跟他说,“后面有两个人好像一直跟着咱们。”
他闻言猛一回头,果然见两个人不像是村民,见他回头,还突然不自然地将身体调整了方向,假意拿起手边的东西向摊主询问。
他心下一沉,拉着妙琳快步离开。
在回爷奶家的途中,为了甩掉那两个人,他故意绕路,多次故意走错,最后发现他们并没有跟过来,这才松了口气,抬腿向爷奶家走去。
妙琳问他,“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的?来的时候明明把他们已经甩掉了啊?”
他想了想,“怕是找不到我们,找去了母亲那儿,然后昨天跟着母亲过来的。”
妙琳提醒他,“这么说他们认识你的母亲和姐姐?”
一个不祥的念头忽然闪过他的脑海,感觉给姐姐打电话,结果电话已关机!又打给母亲,同样关机!
他一时心急如焚,拉着妙琳向爷奶家跑去。气喘吁吁地进门一看,只有爷爷在院里摘菜,奶奶在厨房准备午饭,不见母亲和姐姐的踪影。
他忙问奶奶,“奶奶,我妈和我姐没回来呀?”
奶奶抬眼看着他,“没回来。对了,你有个朋友上午给你送了封信,就在桌上放着呢!”
他一听心知不妙,赶忙冲过去打开信封,只见里面的白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想救母姐,晚上8点来太平镇太平街8号,不准报警。
他攥着那封信问妙琳,“怎么办?”
这时奶奶突然问,“辰辰,你妈和你姐啥时候回来呀?”
他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答应道:“他们有点事去镇里了,晚上差不多能回来。”
奶奶“哦”了一声,继续专心地准备午饭。
晚上8点,杜安辰他们找到了太平街8号,发现那是一座废弃工厂,周围是工业区,前后的工厂都亮着灯,唯独这家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亮。
他将车停在路边,与妙琳徒步走向厂房。
妙琳再次叮嘱他,“不要反抗,按他们说的做,一定要见到你的母亲和姐姐,然后我自有办法,知道了吗?”
他仍不放心,“那我妈和我姐会不会有危险?”
妙琳肯定地说,“不会,他们的目标是咱们,你只要别冲动,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虽然他并不知道妙琳又神秘办法,可他只能选择相信妙琳,因为凭他一人之力,恐怕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厂房里黑洞洞的,空间特别大,他刚要拿出手机照明,就听背后有人喝道:“别动!”
他感觉到后腰有个冰冷的东西抵着他,然后又听身后那人喝道:“把手机交出来,还有你!”
妙琳也乖乖交出手机。只听那人又指示道:“往前走,不准回头!”
两人在黑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着,不是还会被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绊个踉跄。
“朝左拐!”两人又朝左拐,约摸走了将近十分钟,看见前面有扇小门里面透着灯光。
“进去!”他便摸索着门把手打开门。
屋里的灯光刺得他们一时什么也看不清,适应了一会之后,看到又两个彪形大汉坐在面前的沙发上。
而墙角是他的母亲和姐姐,两人被用绳子捆绑在一起,眼睛蒙着黑布,嘴里也塞着毛巾。
这里看起来像是看门人的休息室。杜安辰见妙琳没有指示,便不做声,也没回头看那个椅子拿刀顶着他后腰的人。
他心想,这三个都不是善类,自己连一个都打不过,更何况外面至少还要一个放风的呢!还是不要妄动的好。
果然,沙发上一脸横肉,胳膊上纹个老鹰文身的男人先开口了。
“报警的话,就把你们全杀了,外面有兄弟守着呢!警察一来,就把你们一人一刀全干掉,反正也耽误不了多少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