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没有一个完整的家,打我有记忆以来,搬家无数,漂泊的心随着沧桑的岁月,在风中痛苦地哽咽着。
爸妈感情一直不好,从小我就和姐姐一起玩,奶奶经常会带着吃的来看我们。8岁那年有一天,我放学回家,看着家里多了一个瘦憋的皮球,就像看到宝一样,拿着就玩。母亲看到后说:“那是你那个不成气候的老爸不知道哪里哪来的,说不定是哪个女的家里的?”我没有顾及母亲酸酸的语气。这时候父亲突然回来了,一身的酒味,看着我玩皮球笑着说:“玩吧,别弄丢了”。母亲看着爸爸的样子,更加火了,两个开始扮起嘴来。我在一旁傻傻地看着。这时候他们越吵越凶,父亲抽出了腰上绑着的皮带,冲我走了过来,我哆嗦着往后退了几步,靠到墙角。然后对着母亲说:“行啊,你不闭嘴我打儿子让你看看”。而母亲这时候几近疯狂地叫着,而父亲毫不犹豫地将皮鞭重重地打在我的身上。我哇哇大叫,在墙角缩成一团。我拼命地摇着头说:“爸,别打了,我错了”。但是我的呐喊似乎枉然,母亲这时候冲过来挡在我的面前。她继续骂着父亲。
父亲看到母亲过来,变本加厉打得更重,最后索性抓起母亲的头发,他们撕扯到了一边。我知道母亲爱啰嗦,整天怀疑父亲在外面有别的女人。父亲也是每天回来听着母亲的唠叨,最后爆发了。在我印象中,我的父亲没有管过我,最多的就是每次他喝完酒就打我。母亲的唠叨和怀疑,将父亲赶了出去。
最后父亲甩下一句话:“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了”。我那时候还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但是自从那次之后,父亲很少再回这个家。母亲带着我和姐姐生活,没了爸爸,我却恨透了妈妈,是她的唠唠叨叨,是她的疑神疑鬼赶走了爸爸。我记得奶奶说过,母亲就是因为和父亲关系不好,带着我和姐姐离开奶奶家,从此我们姐弟吃尽了苦头。父亲离开后,母亲的脾气越发古怪,动不动就生气。早上我和姐姐起来晚一点,她就打骂着我们,家里太穷,奶奶住得远,偶尔带来吃的,给了母亲一些钱。但是母亲从来没有浪费过一分钱,甚至是拮据到我和姐姐每天早上吃方便面,连牙膏都是挤一点点每人分一小块。
我和姐姐严重营养不良,我们身材弱小,姐姐经常肚子痛,母亲不闻不问,只是拉着姐姐就去诊所拿药。以前母亲还会看着我们的作业,帮我们检查作业,但是自从父亲离开之后,母亲再也不管我们的学习。直到有一次我考得很差,没有及格,母亲被老师叫过去之后,回家拎起我的衣角就是打。我恨自己更恨透母亲,我挣开她,跑到楼梯口拿起一块砖头对着母亲想砸过去,这时候邻居阿姨出来了,看到我赶紧拉住我说:“孩子,别生气,你妈都是为你好”。我当然不会砸母亲,我只是一气之下拿起了砖头吓母亲。但是我看到母亲这时候什么也没有说,走到屋子里面,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我不敢走过去,但是我却十分地恨她。
后来我们又搬家了,我们搬到一座古厝去,虽然古厝放着房东的先辈遗像让我和姐姐都很害怕,但是我却在那度过了最美的童年。母亲每周五晚上都会带着我和姐姐去超市买东西,她总是让我们自己挑选喜欢吃的,但是我和姐姐知道家里没钱,我们都每次拿一盒饼干和两瓶可乐。回到家里,母亲就会陪着我和姐姐在阳台吃东西,看着天空,聊着学习的事。我开始不那么讨厌每天抱怨,每天吼我,每天让我们吃方便面的母亲了,相反我依偎在母亲的身旁,感到那么安全,那么幸福。
我不知道一切的美好是不是上天的陷阱,终于有一天放学我看不到母亲,却听邻居说奶奶下午跑过来交代说让我们姐 弟放学后去她那。我和姐姐到了奶奶家附近,听到了母亲的哭声,我疯了似的跑进去,看到母亲满脸的鲜血和肿起来的眼睛,她正蜷缩在奶奶家门口哭着。我赶紧跑去安慰母亲,但是她一直哭,哭得好伤心,压根听不到我在说什么。这是我看到母亲第一次流泪,是那么绝望那么伤心。奶奶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说:“你妈刚被你爸打了,听说跑去你爸外面租的房子找到了那个女的,两个打起来后你爸就打她,一路上扯着她的头发到了我这”。
我听完,眼里一股愤怒涌上心头,而姐姐在那安慰着母亲。我恨透了我的父亲。从此以后母亲再也没有让我和姐姐去她那住,我和姐姐就这样被奶奶接回了家。第二天,母亲等着我和姐姐放学,说带我们去附近的游乐园走走。我和姐姐很高兴地去了,然后母亲跟我们两一起玩,最后在游乐园拍了照片,洗出来后我们三人一人一张。我有种不详的预感,但是说不出来。直到回到家奶奶说:“你妈今天有点反常,她没说什么吧?”我和姐姐莫名地看着奶奶,然后突然一起冲到母亲租的房子,这时候母亲正准备喝下农药,我和姐姐一看抱着母亲哭了起来。终于母亲还是割舍不下我们,她发誓她不会再想不开了,于是我和姐姐才回到奶奶家。虽然我有点担心,但是年少无知的我没有想那么多,在这之后我一个多月没见到母亲了,有一天我偷偷到了租的房子去,我看到母亲在收拾衣服,她看到我过来抱着我,说:“妈要出去打工,以后妈不在的时候要听爷爷奶奶的话,好好读书”。我心头突然莫名地不舍,问道:“老妈,你什么时候回来?”母亲看了看我说:“该回来的时候妈会回来的”。
一晃过了五年,我没有再见到母亲,只知道她去了深圳打工,当然我也没有见到过父亲。但是我却和母亲写起信来,而地址是母亲托人告诉奶奶的。母亲每次都会寄几张邮票给我,而我则在信里夹着我每天的日记。终于,在我读初中的时候母亲回来了,她回来的那天打了电话跟奶奶说了,而我一听到她回来的消息激动万分,但是我心里却突然忐忑不安,于是又一个电话打来了,说母亲住进了医院,我赶紧疯了似的骑着自行车赶过去,还好医生告诉我母亲只是急性肠胃炎,在路边突然痛得站不起来被路人送过来。几年的期盼,竟然是在医院见面。我走过去,看着憔悴而瘦弱的母亲,我什么话也没说流下泪。姐姐这时候也赶过来了,姐姐也哭了,母亲连忙笑着说:“傻孩子,都来了,妈太高兴了”。母亲来了一个礼拜,又要走了。只是那天她突然说叫上老爸一起,我们四个去公园走走。那天父亲突然出现了,但是这次他带着笑,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狰狞了。我们四个在公园玩着划艇,拍了照之后,晚上母亲就坐上大巴走了。
我依旧不舍得母亲离开,然而姐姐却在我考上高中的时候偷偷告诉我,那次母亲回来是和父亲办离婚手续的。我听着眼角一酸,问道:“为什么没跟我说?”姐姐沉重地说:“老妈和老爸协议,一家都不能告诉你,只因不想影响你的学习”。我眼泪花地一声流了下来,凭我什么从小没有家,最后心里的家也没了。但是我更心疼我的母亲。
后来我高考的时候,奶奶再三劝我去父亲那住,说父亲要好好照顾我。但是当我到了父亲那的时候,我却看到了那个当年让母亲受尽了委屈的女人。老爸脸色沉重,想跟我说什么,我直接说:“你这样对得起妈吗?”但是老爸说:“我和你妈已经离婚了,而且你现在准备高考,我这边离学校近我照顾你,还有你。。。”我打断了父亲的话:“我不要,你们赶走了我妈,我恨你们”。这时这个女人带着一个小男孩走了过来,跟我说:“对不起,当年我和你爸不应该开始,但是我从来没打过你妈,哪怕以前她来我家毁了我的一切,叫警察抓我进去监狱,在监狱的时候生下了你弟弟”。看着同样瘦小的营养不良的弟弟,他叫了我一声哥,我的心瞬间融化了,前辈们的恩怨确实不应该带给晚辈。我回到奶奶家想了一晚上,奶奶告诉我:“他始终是你爸爸呀”。我最后还是决定去尝试接纳他们。但是我只是在那住晚上,白天都在学校,我不敢跟母亲说,直到我高考完离开父亲住的地方,我依旧没再和母亲提起这事,也没再见到这个女人。
住在父亲家一个月,我感受到父亲和那位阿姨每天照顾着我,还有那个弟弟,为了我的读书每天回去都不敢大声说话,我总算在他们的照顾下顺利地高考完。
现在的我走入了社会,有了自己独立的生活,我的童年虽然很艰难,但是我却懂得太多人生的道理,我懂得了宽容、懂得了关心、懂得了体谅也学会了奋斗。虽然父母们逐渐老去,但是他们最后给了我一份迟到的爱,让我在人生的路上更加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