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年轻,趁健康,尽力去尝遍所有痛苦。——题记
今天雨。先生清晨去杭州,我起床后一个人在屋外转转。听到邻居在聊,说刚刚在隔壁西郊宾馆结束的中美谈判的官方合照中有一张照片背景非常抢镜,就是国际会议中心兰宫背景的那张金底黑字的小篆。那地方我以前去过,参加过几㳄活动,记得这张小篆写的是张养浩的元曲《双调·雁儿落兼得令》:云来山更佳,云去山如画;山因云晦明,云共山高下。倚杖立云沙,回首见山家。野鹿眠山草,山猿戏野花。云霞,我爱山无价,看时行踏,云山也爱咱。这首元曲大致就是说“云”和“山”很明显山代表我国云代表美国,“云来山更佳,云去山如画”大概就是这谈判能谈更好,不谈也无伤大雅。“山因云晦明,云共山高下”字面意思是云山相绕,山色忽明忽暗,远看分不出高低,结合谈判,就是两国势均力敌,不接受任何不平等条约,“倚杖立云沙,回首见山家”,云中倚杖而立的游子可曾在这历史转折的关键时期想起山中的老家?剩下的几句“野鹿眠山草,山猿戏野花。云霞,我爱山无价,看时行踏,云山也爱咱。”总结一下
这首曲的主要信息,巧妙和谐传递了我国不卑不亢的谈判态度和坚守底线的立场;艺术化地表达了本次中美冲突的起因和期望。
相比元曲,我其实更爱宋词,包括宋代美学。宋代审美延续着晚唐的内容,与盛唐审美相比,表现出了另一种对美的追求。如果说盛唐审美表现出一种雄壮豪迈,气象万千,金戈铁马的强者景象,那么宋代则展现出审美中闲适淡雅,宁静飘逸,绵软细腻的柔弱姿态。盛唐的整个审美就像朝气蓬勃,恣意汪洋的青春青年形象,而宋代就像一位历经沧桑,闲庭信步的中年成熟人士。“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尽管没有唐诗的大气磅礴,却小而精巧,与日常生活也更为亲切贴近。
宋代是中国文化艺术的一个巅峰,实际它也是中华文明的一个巅峰,首先它是保护文化的一个政治体系,其次它是以德立国的一个政治思想。道法自然,厚德载物,平淡天真。因为很多大臣他跟皇帝去沟通,宋代不杀文人,吐沫星弄到宋徽宗脸上,宋徽宗老老实实在那儿听,动都不动,这是一种人和人之间非常极致的,虽然中国是帝制,但是在帝制的情况下达到了一个人人平等,思想绝对是平等交流,可以讲真话。还有一个我要把这个“真”字加进去,道法自然,就是平淡天真,平淡指的是人们对物质生活的这种态度很平淡,而且温文尔雅,没有什么让他着急的。平淡其实另外一个理解叫慢生活,他们可以很惬意的感悟自己的生命在流淌,而是由顺其自然,道法自然。
宋代美学一改唐代的自我张扬与奋进拓取,进入一种将日常生活提升至艺术境界,且充实内在涵养与修为,归返自然,意趣天成的生活方式。他们抚琴、调香、赏花、观画、弈棋、烹茶、饮酒、采菊、写诗......成为宋代文人的一种重要社交活动。这与现代人追求的生活美学与讲究个人品味的生活态度极为一致。点茶、焚香、插花、挂画,被宋人合称为生活四艺,是当时文人雅士追求雅致生活的一部分。此四艺者,透过嗅觉、味觉、触觉与视觉品味日常生活,与当今的东方美学主流意识不谋而合。焚香重在“香”之美,品茗重在“味”之美,插花重在“色”之美,挂画则重在“境”之美。如此优雅之举,在扫“四旧”后离中国人的生活越来越远,如今重拾旧好,多少让人有些陌生之感,好在粗鄙必将受人唾弃,优雅终将重回人间。
宋朝的历史地位,在很多教科书中给人的印象就是“积贫积弱”,仿佛这就是宋朝历史的全部。事实并非如此,陈寅恪先生曾言:中国文化“造极于赵宋之世”。其实,综观中国古代,没有一个朝代可以和宋代比民富、民乐。
简单来讲宋朝是一个马力强大的发动机,所谓的“积贫积弱”的印象,只是输出转化出了问题,而文化输出这一面却是历史最好的。那时比当代更知道什么是美和生活。在唐代的贫眼所惊之华丽器物,在宋代已经百姓寻常之物。宋人常嘲笑唐人贫眼没有见过世面,那是因为宋代民间财富比前代所取得的飞跃性进步。宋朝的文人除了读书、是学者之外,他还可以很悠闲,可以很潇洒,最重要的是他们有一种生活品味。宋代的文人不仅擅长诗词歌赋,还精通绘画、音乐、书法,成就斐然,世所公认。宋朝的文人非常多,范仲淹、欧阳修、王安石、司马光、苏东坡⋯⋯可以念出一大串,为什麽会有这么多文人?他们为什么在面对权利和财富时,可以不贪婪?因为他们心中有山水,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山水,他们很自信,他们知道自己的生命比权力和财富更高的价值所在。就连宋徽宗这样的皇帝,也认为心中的山水比权力更重要。而那时的雅集,是一个人展示自己品性和品行最好的场合,宋朝文人的品行和喜好,造就中国文化的顶峰之态。
宋朝的文人很喜欢喝茶。茶就很简单,就是水加上植物的嫩芽,再加上最精美的瓷器,这些就够了,这就是他们生活的品味,他们不追求权力和财富,他们知道生命的意义在哪里。而那时候的雅集,是一个人展示自己品性和品行最好的场合。宋朝文人的品行和喜好,造就中国文化的顶峰之态,也为中国的美学贡献多多。古代美学到宋代达到最高,要求绝对单纯,就是圆、方、素色、质感的单纯。宋朝人用墨画画、烧单色釉瓷器。现在讲极简,宋朝就是最早的极简。宋代的文人不仅擅长诗词歌赋,还精通绘画、音乐、书法,成就斐然,世所公认。
休闲是审美走向生活的契机,而审美则是休闲的最高境界。休闲较之审美,更切入人的直接生存领域,使审美境界普遍地指向现实生活。宋代士人生存的特殊环境使宋代的艺术审美走向精致化的同时也越来越贴近日常生活,艺术和生活的充分接近与融合渐成为宋代的审美风尚。美学切入生活,走向休闲;生活走向审美,追求品质和趣味。这种艺术的生活化直接促成了宋代美学的休闲情调,而反过来说,宋代美学之所以能够多样化发展,并达到古代美学又一次顶峰,很大程度也归因于宋代社会生活中所普遍形成的休闲适逸的文化氛围。宋代士人之“玩”并非一般的喜好、玩弄,它有着精英主义的休闲审美情调。与其说“玩”是一种玩赏的行为、动作,不如说更强调了玩的过程中那种从容不迫、优容潇洒而又追求一种高雅理趣的心态,它是随兴而发、兴趣盎然、摒弃外务、沉滓心情而又精神高度集中的一种心境。宋代艺术的生活化以及生活的艺术化现象构成为宋代生活美学,并将中国古代的休闲审美文化推向了高潮,是有生命力、可古为今用、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一种生活方式。
我喜欢北宋的知识分子,我觉得他们最像人了。这个说法有点奇怪,知识分子当然都是人。我的意思是说,历史上的知识分子很难做自己,反而一直在文化里被扭曲着,尤其是在政权当中,他们被扭曲以后回不来。宋朝的美学最喜欢讲的词叫“平淡天真”,就是不要做作,也不要刻意,率性为之。哪怕那时的书法美学,也因此从一个官方的很正式的规格转变成为真性情的流露。也就是说,所谓的艺术是可以看到你的真性情的,你的真性情里面是什么就是什么,不要去掩盖它。宋代如今也已再不是一个朝代的名称,而演变成了艺术史中一个独特的美学符号。当时的美学是要求绝对单纯,就是圆、方、素色、质感的单纯。唐朝的美是大红大绿,但宋朝人居然用墨画画、用单色釉烧瓷,至今宋的书法山水画仍是世界公认最高的品格和风格,美学影响力都没有消失。
今天的微信日历上说:“趁年轻,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尽力去尝遍所有痛苦。”是的,这种事可不是一辈子什么时候都会遇到的。所谓退一步风轻云淡,退一步海阔天空,文首的《雁儿落带得胜令·退隐》是张养浩退隐故乡所做。这八年多,他“视荣华如风花之过目,鸟声之悦耳。以六合(天地)为家,四时为友,寄傲林泉,纵情诗酒”,写出了不少“接于目而得于心”的优美动人的诗文。他这退隐,真是绝佳的人生境界。但是,我们知道张养浩,更因为《山坡羊·潼关怀古》——这是他的代表作,也是非常有名:“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蹰。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将《雁儿落带得胜令·退隐》和《山坡羊·潼关怀古》两首曲子连在一起念,我们才能对张养浩有一个比较全面的了解。可见,即便退隐在家,他也不是一个纯粹的隐士,他高尚的人格、济世的襟怀、大无畏的担当,是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杰出代表。 时光荏苒,人会老,心会变。有人背叛了初心,但他的一生,始终保持着一份高洁的情操。这让我想起一位前人的自叙:“我的志向很低,只想做蝴蝶,而且几乎只有影子,但很坚强,逆风而行,贴水而飞,低低低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