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日上午,我和朋友从澳门国际机场登上前往泰国清迈的飞机,从此开启一段在泰国的小型度假之旅。6日是本次旅途的第四天,我们要去体验清迈的特色旅游项目——丛林飞跃·飞鼠飞跃,我们要置身茂密的丛林间,穿着安全装备,在垂直距离大概五十米的钢索上分段滑行或挑战障碍,全程大概90分钟。
当天上午我和同行的朋友一起乘坐旅行团的班车逐渐离开市区,走过蜿蜒曲折的山路,来到目的地。在装备区,几个教练正帮其他小组的成员快速地穿戴装备。轮到我时,我随意地走到小教练身旁,正脸对着小教练这便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他身高大概一米七,一头黑色短发,身穿紫蓝色的工作服,皮肤黝黑,立体的脸庞上有双小小的眼睛,是个长得还算帅气的小伙子。他从装备架上熟练地抽出适合我的小码安全绳,套绳、锁扣、戴帽子,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三两下便帮我把装备穿好。
等整个队伍的人穿好装备后,我们需要走过一条小楼梯到一个有着“I Love Flying Squirrels”字样的花园拍集体照。我下楼梯时,小教练突然从我后面轻轻地拉了一下我的安全绳,并用蹩脚的中文说道“这边”。我没有回过头来看他,只是按照他的指示走到左边的花园。而把这一幕看在眼里的男性朋友H却在我耳边说到:“他好像很喜欢你哦~”,我有一丝惊奇,随即便应道:“没有啦。”
我们小组除了我们同行的四个人,还有三位来自伦敦的粗犷的黑皮肤的外国友人以及两位泰国的小组教练。来自不同国家、素未谋面的我们就这样凑在了一起,坐在的士斗车的车尾厢,开启一段惊险的丛林之旅。
山间的小路崎岖不平,路的两旁尽是野花野草,抬头时湛蓝的天空和随意飘散的白云,车轮碾过山路掀起阵阵灰尘,我们的身子跟着车子的节奏不断颠簸、摇摆着身子,颇有一番荒野逃亡的感觉。突然间,在后排的小教练当着全车人的面,羞涩地递给了我一株他刚刚从旁边山边摘到的野花。全车人都发出了惊叹的声音,我的脸也随之刷地一下就红了,本能地说了句“thank you”,心中非常震惊,还有一丝难忍的愉悦。闺蜜Q见状抓紧机会打趣我道“她很久没有收到花了的,看她多开心。”
来到丛林飞跃的起点,我的恐惧情绪再度膨胀。一旁的小教练用他蹩脚地中文问我:“怕吗?”我说:“怕,很怕!”他看着我说:“不怕,不要怕。”这一句话也成了整段飞跃之旅中,他和我说得最多的话。在每一段的滑行结束后,他都会和我说一遍。他的中文并不流利,是典型的外国人口音,有些字的音调并不准确,但是每个字都讲得相当有力,仿佛想把他的胆量和力气都传给我一样。
第三个飞跃路段是双轨的,小教练便兴奋地拉出混在队伍中的我,说道:“你过来,我跟你。”团队游一起响起了一阵欢呼和起哄声。他帮我们两个扣好安全扣后便两手着我的肩旁带我离开了预备台。期间他一边牵着我的一只手,一边对我喊“不要怕”,然而惊慌的我,依旧用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安全绳,全程尖叫。之后,我们走路到另一个飞跃起点时,他问我:“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我当下就懵圈了,对他口中的“一起”浮想联翩,突然就心跳加速,不知如何是好,便问他:
“啊?跟你一起飞吗?”。
“是啊,两个人一起飞啊”
“可以这样的吗?会不会不安全啊”
“可以的,没事的。”
“好啊,没问题啊”
接下来的几段单轨滑行,他还是带着我一起滑行了。扶着我的肩膀起飞,在空中大声地告诉我“不要怕”,在我方向失控的时候帮我调整。诚然,和他一起滑行的过程中,我会感到更有安全感的,起码我不是在孤单地和恐高症做斗争,也不用害怕会有意外发生。
我一个人坐在一旁等其他队员滑行过来时,小教练趁着接人的空隙和我聊天,问我基本的信息。
“你叫什么名字?”
“Winsa”
他学习着练习我名字的发音,重复地念了一遍我的名字。随即问道:
“你几岁?”
“25岁”
“你男朋友没有跟你来吗?”
“我没有男朋友”
“Husband?”
“我没有结婚,单身的。”
刚刚滑行到此的朋友F打断了我们的谈话,F一脸坏笑地问小教练:“你有没有 WeChat 啊?可以和我们Winsa加个好友,联系联系啊。”
“我没有WeChat,不过我有Facebook。”
“可惜了,我们都只有WeChat,不用Facebook的。”
小教练立刻焦急地说道:“我可以……up-load……down个WeChat。”
我吓得赶紧把F拉到一边,告诉她不要老是煽风点火,我并不想和人家有什么纠缠。
后来,挑战的项目从单一的滑行变成了垂直降落、走独木桥以及更加长距离的滑行。小教练没有再和我一起滑行,我经历了种种挑战,变得头晕腿抖,全凭着一股“不能半途而废”的意志在坚持游戏。不知道怎么地,小教练又走在了我身边,他问我:“还怕吗?”我说:“很怕,我都头晕想吐了。”
他在一旁没有说话,继续走着。
我心中莫名地就有了一股不爽的情绪,想要撒娇和作。我本想着不要和他产生过多纠缠,但还是下意识地开口说道:“我都快吓死了,你都不保护我,让我一个人飞。”
我不记得他听完这句话后有什么表情,或说了些什么,只记得之后他又和我一起滑行了。
飞鼠飞跃的最后一项挑战是在空中爬网,我爬半路时,小教练从边上的滑行轨道滑到我身边,问我要不要滑过去,不用爬得那么辛苦。我拒绝了他的好意,继续死死抓住麻绳结成的网,一步步地朝终点走去。而他则在终点等着我,在我距离终点还有一米多距离的时候便已经伸出手来,嘴里说着:“加油,快到了。”。
经历了一番冒险,回程路上大家变得熟悉了很多。几位粗犷的黑人老哥用英文夸赞着我“well done”,也问我现在感觉如何之类。突然间,在车厢最后排的小教练把一个叶子塞到我的手中,说:“送给你”。我好奇地打开叶子,原来是一片手撕成的心形叶子。这一次,车厢的起哄声更大了,除了从不同口中蹦出的“哇”,还有来自黑人老哥的:“good guy”“well done”等等。
这一刻,他把自己的心意表达得简单明了,我也几乎确定,他那一刻是很喜欢我的,我心中为他简单淳朴的喜欢感到非常心动和感激。可是,除了一句又一句“thank you very much”,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
回到准备区后,闺蜜Q提议和教练们一起拍合照。我特意没有看小教练,但是我清晰地感受到了有一道目光在我的身上,然后他跑到了我身边的位置。拍完照后,我便低着头跑开了。
我和小教练的故事到这里便画上了句号,但是这段情缘给我的影响却还在继续。
后来,我和F说起了这段异国情缘。F说:“感情真是样奇妙的东西,不分地域,跨越种族突然间就发生了。特别是丛林飞跃那天,你和小教练就特别明显。我们几个来自不同国家的不同人种凑在一起,偏偏他就是喜欢你,而且,一开始他送你花的时候,看得出来他还挺害羞的。”
F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中的潘多拉盒子,在余下的旅程中的每个万籁俱寂的夜里,丛林飞跃的片段在我脑中不断回放,小教练对我频繁的关照的细节也日渐清晰,我更加为他简单而热烈的喜欢感到心动。可是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地域、国籍、文化、经济差异是这一点点网络联系无法解决的东西,与其让他成为通讯录中普通的不会再联系的过往,不如让他成为心中永远特别的存在。
纵使此生就此别过,我仍感激你来过,因为你泰国从“来过”变成了“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