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时日,总是下雨,而且下很大的雨,还时不时伴有雷鸣电闪。上周五,在大雨中,父亲赶来山中学校接我和云朵回家,雨声打在车窗上,声声清脆。出山之时,看见道路两旁的脐橙树,已经长出白白净净的橙花。那密密麻麻的白色小花,点缀在绿叶间,丰盈又烂漫,而雨中的橙花香,更是肆意清新。
回到家中,风雨仍在屋檐下流走,田土上橙花的香气更加浓郁,简直穿堂走屋,满山,满道,满田野都是。我喜欢这种感觉,那是春的极致。
只是,锋锋,在这样的风雨天,又感冒了。我似乎也无心去赏橙花,即便每日闻着花香,我也心神不安。我很担忧锋锋的病情加重,因为他实在喘得厉害。于是,周末这两天,我和唐先生天天抱着锋锋上医院,我们坐在车里时,车上的雨刮器总是不停的刮,雨真的下得太大了。
孩子的身体不好,生活便带着揪心。直到周一上午,我还请了半天家,再次带锋锋去医院检查。而雨仍旧下得没完没了。我和母亲撑着好大一把伞下车走进医院。谢天谢地,邹主任看过之后,说还不至于打针住院,只需要继续做雾化就行。这样,我们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了。
邹主任给开了些药,母亲便抱着11个月大的锋仔走出医院坐到车里去,云朵则跟着我在药房取药。这时,父亲临时有点事,便开着车带着母亲和锋仔一起去了。我带着云朵取完药,走出医院,看到外面又是大雨倾盆,才想到伞都没拿。于是,我们母女俩走回医院大厅,坐在靠窗的座椅上等。这时,我紧紧盯着窗外的大雨,听着它们那浩大的声势,陷入一种沉沉的思索当中。
好久没这样安静认真看一场大雨了,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下雨,也很喜欢,一个人静静的站在屋檐下,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仰头看雨。这样,一切心思会浮上心头,继而又会淡淡褪去,这种宁静,很美好。
想着想着,父亲的车已经来了,赶紧上车,把母亲和锋仔送回家,父亲还赶着送我和云朵进山中学校,真是太辛苦父亲了。
进山后的下午,已是雨过天晴,很大的太阳,照在湿漉漉的万物之上,让人觉得欢喜。父亲帮我把物件搬上房间,就匆忙的准备回家,我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父亲的车驶出校门,我的内心五味杂陈,觉得这一生,父母为我付出得太多了,而我真是无以回报。
第二日,也是一个大晴日,山间云雾游走了一会后,太阳霸气的强占了一切。这太阳光,一日不同一日,照在身上已觉有种刺痛感,眯着眼睛望去山林,原来早已有初夏气息。
谷雨之后,已是暮春了。山中溪流旁的枫杨,长势很快,已绿树成荫。人家庭院里的月季,也开出粉红的娇花,鱼腥草早已长出,沁香一片,夏天的一年蓬,也已零星的在山路旁盛开起来。
而那日,我在上课,与同学们聊到了春天物事,更是讲到春花时,言语滔滔不绝。第二天一大早,同学们竟给我送了好多花。那一束束,有映山红,鸢尾,月季,油桐花,用营养快线,罐头瓶,八宝粥的瓶子养好,摆在讲台上,真是美到心坎里去了。
一个同学说:“老师,我们的教室,也像你房间一样,每天都插着鲜花吧?这样会很美,我们的心情也会变得很好!”看着孩子们纯洁嬉笑的脸庞,我觉得他们和这些花儿一样可爱动人。
就这样,春阳每日洒进教室,印在白墙上,也照在这些花儿上,同学们会去给它们添水,把焉了的花换掉。特别一些小男孩,更是细心的帮我把高低不同的花瓶摆了又摆,摆得特别有艺术感。
其实,我觉得照顾花,和照顾人是一样的,都承载着一个人内心很细腻的情感。
渐渐的,天气也越来越热了,但还是时常会有大暴雨,而且一下就会下很久,但是雨停之后,又是很深的晴,真如那句诗一样:“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那日,我上完好几节课挺累,等下班回到住处,便倒床就睡。朦脓中,却总听到外面有声音,我以为下雨了,睁眼一看,没有,于是又睡。可那种如雨一般的声响,始终没有停歇。精神好很多后,我便起床走出门外,想看看那到底是什么声响。
走到学校后院,看着四面的竹林,还有高山,我才听出那竟是蝉鸣。原来山中数只蝉的叫声,这样浩大,同鸣同歇,如落雨声一样。罗怪,古人说蝉鸣如雨。于是,也恍然明白,夏蝉都来了,夏天便就在眼前。
山中的蝉鸣,让人如此震撼,在其它的地方,是很难有这种场面。一般我只听过,一二只蝉在树间鸣唱,当蝉声一起,四下就显得更加幽静。
而对于蝉鸣,印象最深的还是2016年的那个深夏,在藕塘小学做教学培训,考公办教师的日子。那里的操场上有棵很大的槐柳树,有一只蝉,终日停在那棵树上面叫,叫起来的声音真真响彻云霄,当然,也永远响彻在了我的生命里。
那时,蝉声伴随着我们上课,我们的心,掩藏在蝉声之后,告诉自己永不言弃。而命运偏偏就在此一举。感谢我的老师,感谢那个夏天蝉鸣不歇。
站在山中学校后院,听了好一会儿众蝉鸣唱,便牵着云朵去街上买菜,该做晚饭了。这几日,云朵与我去买菜时,总要吃一根绿豆冰棍。看来,夏天的到来,真是瞒也瞒不住了。
气温日渐变高,清晨的阳光照在茶台上,我的蓝色绣球怕热,花叶都晒伤了好几片,我便把它移至阴凉处。午后,阳光已到客厅里了,我的茶台就变得很舒适,这时,我常常会看着这一窗风景,泡一壶东玲送我的茶。
东玲说要来山里,看看孩子们,再送一些书。我一直在等她,从初春等到了暮春。
奈何,她工作太忙了。但我很期待她能来,我想带她漫山遍野的走走,看看春留下的所有痕迹,已便能更真切的体会到夏的明净和清澈。
作者简介:草木之秋,教师,自由撰稿人。现居山中教书,喜欢写作、摄影,看书、习字,喝茶、赏花,内心淡泊悠远,日子过得坚定又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