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公司原来的通勤车司机老刘下海经商以后,公司只得新招聘了一位司机。新来的通勤车司机姓王,40来岁的样子,据说是一位持A证有着多年驾龄的老司机。
王师傅第一天来公司开车,满满一车人坐齐以后,他站在驾驶室前对着大家发表“就职”感言。他说,“各位兄弟姐妹,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本人姓王,大名胜利,以后大家可以喊我老王,今天大家就算认识了,以后还请大家多担待。我的电话号码是138976405XX,如果大家以后上下班没有搭上车,可以打这个电话与我联系!”
老王热情洋溢的一番讲话在车上引起了一阵骚动,有人拿出手机记下了他的号码,有人觉得这个老王跟前任老刘还真不一样,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老王是个急性子,车开得很猛,车速很快,倒像是位年轻人,这一点与老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从前的老刘恰是个慢性子,车开得很稳,车速不疾不徐。这样一来,员工们对于老王的开车风格便有些不适应。譬如通勤车在高速行驶的过程中,老王经常会来一脚刹车,这往往令车上的人猝不及防,有人前俯后仰,叫苦不迭。有时员工下车,脚尖刚一沾地,班车便“呼”的一下开跑了,下车的人一个趔趄,差点跌倒,自然对老王多有怨言。
下班了,员工们归心似箭,老王的车开得快,员工们回家往往比过去早上10分钟,对那些回家接孩子的家庭主妇来说,这点时间是宝贵的 ,大家自然又觉出老王的好。老王行事比较灵活,不像老刘那么刻板守时,差一分钟绝不发车。下夜班的时候,员工们相互把人数一清点,有人说,“人都到齐了,王师傅可以走了!”老王接着便确认一遍,立马发车走人。
当然也有少数时候会漏了人,有人便告到行政部孙部长那里。孙部长就说,“老王,你可要按时发车,不能提前嘛!那样再漏了人不怪你。”老王满口应允,连声称是,可第二天一切照旧。在这件事上,员工们是支持老王的,他们反而责怪那些个每次磨磨蹭蹭没搭上车的人,因为某一个人而耽搁了一整车人的时间,实属不该。
公司地处偏僻,周围乡村的村民出行不便,他们往往需绕行很远一段路,才能搭上去往城里的班车。经常有老头老太太在路边搭车,将自家菜园子里的蔬菜瓜果拿到城里去卖,看见S公司的通勤车经过,他们会试着招手拦车。那时候车上的员工并不多,老王便停车捎带上那些拦车的村民。有村民掏钱付车费,老王摆手不收。一来二往,那些村民便跟老王熟识了。他们心存感激,有时会送一把青菜或一只葫芦,一个南瓜给老王。村民们夸老王是个好人,那种关系看上去温馨而融洽。
然而后来老王却不再捎带那些进城卖菜的村民了。老太太们像往常一样招手拦车,老王视而不见,一脚油门,车呼啸而过,只引得路边的老太太大声急切的尖叫。为此有好事者特意打探内情,终于了解到个中原因。原来有一次,有位老太太照例送给老王一些辣椒和青菜。老王回家一看,那些辣椒多半生虫,青菜叶也已腐烂。敢情精明的老太太先前早已将蔬菜特意清理了一番,好的拿去卖钱,差的留着送人。
老王气不打一处来,将那些辣椒和蔬菜一把扔进了垃圾堆,心说,这不是诳人么,把我当猴耍呢?有村民找到公司,当面询问老王不予方便的原因。老王说,公司有规定,通勤车是为员工上下班服务的,没有对外捎客的义务。村民说,那你以前怎么捎带我们,现在却不行了呢?老王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村民听了哑口无言,对老王也只能无可奈何。
有一次公司的员工老贾家里办喜事,想借用通勤车接客。老贾盘算着通勤车油费是公司的,请司机跑两趟,分发些喜糖,耍两包喜烟,比在外面叫车要经济得多。老贾找到孙部长,因为通勤车归孙部长管。老贾开口一说,孙部长满口应允,说,“这是喜事儿,这个忙可以帮!”
然而等到老贾家用车的那一天,这事却发生了一些变故。老王说,“我今天没空呢,车钥匙在那里,公司愿请谁开谁开好了!”老贾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他不知道那天说好的事情,老王怎么就突然变卦了?时间不等人,他只得临时另外花钱雇了车辆。
与人谈起这事,老王说,“老贾那天来找我,第一句话就是‘王师傅,孙部长跟你说了没?……’我老王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拿‘当官的’来压我,我还偏偏不服!别说孙部长当时确实没跟我说过这事,秘书小叶也只是下午才给我打的电话,你求人办事,话说得客客气气的,我心里听了也舒服,我这个人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
那位同事听了老王的一番话,就笑着戏谑道,“你不就是一车夫吗?名堂还挺多!”
老王认真地说,“车夫怎么了?司机也是手艺人,你不尊重我,我干嘛要替你开车?”
“咳,你这人真不好搁伙(相处)!”同事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