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1-08

仪式感，就在于她永远记得跟自己有关的纪念日。

她那时候还不知道，那趟开往南京的列车，最后停运了，她也不知道，在五年后，她已经不坐硬座了，也再也用不了学生票五折优惠了。

而在这五年里，她自己一个人，走过了山川异域、日月星辰。从她第一张火车票开始，从她懵懵懂懂在开往南京的火车上找位置坐下，看着窗外的风景开始，或者说，从她买到火车票那一刻的兴奋开始，那段直达生命尽头才会停止的独自旅行，就随着列车慢慢开动了。

好像只是旅游而已，但好像又不只是旅游而已。她总是一个人，不会去打卡景点，经常把自己丢到自己也不知道在哪的角落里。像大理洱海边没有游客，甚至封路车都进不去的村庄，她开着车，在四下无人的路上，朝着山，向着风呐喊，享受那大城市里永远都不会出现的空旷，宁静。

她经常不会做攻略，做了攻略也是为了不去那些地方。下了高铁，站在公交站台前，看吧，哪个名字好听，那她就去哪里，或者，哪辆公交车来的最快，她就上哪辆。从珠海高铁站出来的某一条线路，往右看，那一片碧海蓝天。毫无预警的惊喜，才是旅程中的馈赠。在青岛，六七个小时大巴过后，开往崂山区的那一趟唯一的公交，窗外的景色，绿树红砖，水天相接的蓝色，一秒钟可以赶跑身体里千万条瞌睡虫，当然啦，夏天海边传来的海腥味更能。

她是一个不能离开海的女儿，偶尔也去趟大山高原，那也是为了看溪河湖海。哪怕是西宁海南州三千米的海拔，晚上高原反应睡不着觉，青海湖也是必须去的。贵州凯里的苗寨里散步也要沿着河边走，直到把自己走迷路了。

她也爱华灯初上的城市。跑到西湖边上，松花江上，慢慢看日落，霓虹灯光，摘下耳机，听世俗共语。她还曾经为此在开封泪洒河边，错过末班车，导航回去还迷路。你看，美好的景色背后，她也在黑暗里发光。

听故事才是旅途重头戏。去青岛当义工的时候，在管家哥哥钟爱的民谣里，听他一段时间换一个地方，骑车、环岛、野营。听股东姐姐讲她一个人去西藏。那些藏在巷子深处的早餐店，总是有很多早起的故事——在天津，起了个大早，坐公交去一家本地人去的早餐店。排队时，模仿前面的人讲话的语气腔调，硬是要把“锅巴菜”念成“嘎巴菜”。

那些历史留下痕迹的城市，总是提醒她，人生在世，生而渺小，过得潇洒，活得自在。“一朝步入画卷，一日梦回千年”的开封清明上河园；“若问古今天下事，请君只看洛阳城”的洛阳博物馆；江南烟雨中的南京总统府、苏州博物馆……浩瀚历史中，她能窥见一丝，是多么幸运难得了。

那些她睡过的火车站、机场、网吧，她大概再也不会睡了。现在再晚的飞机，她也可以打电话给酒店来接机，但是她永远感谢，那些晚上不关门的机场，曾经收留了一个一无所有却又固执向往自由的灵魂。

就如同，她永远谢谢自己，永远保持热爱，奔赴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