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身上的刺》‖疏离的亲情

齐言言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平静的面对亲生父母,问他为什么将自己送人,为什么他有两个孩子,却选择了她。

显然王国强早早做好了准备,或者他在等待着齐言言来问他,在或者他一直希望有机会很自己的女儿解释。

“盼盼,身体比较弱,经常吃药,看病。”

“因为我健康?”

“不全是,你很乖,很省心,你妈妈奶水少,你一顿能一个鸡蛋。”

之后父女两个的谈话,齐言言记不清说了些什么。回家的路上,她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脑子里不断的循环那一句话:“你很乖,很省心,好养活。”

“我乖,我省心,我错了吗?这个世界太不公平。”

她有些难过,她以为父亲会给出一个不得已的答案,她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答复,让她不知所措。

因为乖,她缺少了吸引父母精力的能力,因为省心,谁喂她几口饭菜,都能养活。

这么好的品质,在父母眼里却成为自己被抛弃的条件,她怎么可能不难过。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个世界一向如此。这样现实的结果,无论齐言言能不能够接受,都已经成为了现实的一部分,或者无法改变人生的结果。

她与王国强注定像亲戚一样来往,亲情的疏离从她被抱样就确定下来,对于齐言言来说,一直存在的心结,总算得到了具体的答案。显然这个答案不如不知道,知道之后,她久久无法平静。

她不知道该怪父母,还是该怪人们眼中的偏见,她不断的为自己找个理由说服自己,不是她的错,如果同胞妹妹王盼盼是她,可能被送出的是她。

这些年来,她与王盼盼差距很大,吃的用的穿的,接触的人群,去过的地方,都不一样,从小两个人就拉开了距离。

小时候,有人会因为王盼盼的父亲是当官的,而高看她两眼,也有人因为齐言言的父亲是个出租车司机而瞧不起她。

她曾经好羡慕王盼盼,她有一个这样的家庭,有一个这样的父亲,在青春期容易叛逆的阶段,她焦灼过,攀比过,虚荣过,现实中所有的条件都无法撑起来她膨胀的内心。

现如今,她拥有了王盼盼那样的父亲,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她曾经需要过这样的父亲,也可以说非常需要,可是他并不是她的父亲。

王盼盼应该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她对齐言言非常非常的好。

她没有忍住,给齐言言发了一条信息:我问他了,也得到了答案。

远在哈佛大学就读的王盼盼,一直到清晨才回复消息: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这样的答案注定是不满意的,30多年走过的路无法改变了,她养成的所有习惯无法改变了,她受教育的程度无法改变了,她过的患得患失无法改变了,她怎么能够满意呢。

她的不幸,似乎全部都是王国强两口子造成的,她心里委屈,这种委屈久了就化成了恨,化成了抱怨,化成了生活里星星点点的烦恼。

她恍然醒悟,大概是在颖飞一岁半的时候,孩子突然高烧,作为新手妈妈,她吓的手忙脚乱,连续吃药不见好,高烧不退,又开始浑身抽搐。

一向淡定的她,吓得脸色苍白,她跑起来女儿就往医院跑,大夫慌张的给孩子散热,滴水。两个小时之后,颖飞露出了笑脸,她脑袋闷在孩子的怀里哭了起来。

这两个多小时,是她人生最难熬的阶段,她以为她的孩子要死了,她心口的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像是被针扎一样,痛到无法呼吸。

颖飞恢复意识之后,齐言言的生命才开始复苏,她的血管开始舒展,她的心脏才开始跳动,一个孩子真的可以搞垮一个大人。

平静之后,她开始理解王国强,理解钟爱萍,他们一定很难过,像她一样,毕竟她是他们身上掉下的肉。

乔麦对于这样的爱,无法理解如此的深刻,这种亲情是这一种折磨,甚至是一种消耗。

她回到父亲的身边,丝毫没有浓烈的思念,一切都是如此的平淡,像是照顾一个陌生的老人一般,从她的内心流淌过。

屋子里唯一的温度便是阿姨王美丽,她热情的递过来拖鞋,送到乔麦跟前。从进门就听到她在不停的絮叨,絮叨乔太山的一日三餐,乔太山犯浑的日子。

乔麦笑笑,只当耳朵里简单听听。

她拉住父亲的手,坐在客厅里一起看电视,父亲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跟她分享自己的乐趣,他的语言表达不如原来混乱,他似乎在逐渐恢复清醒的意识。

“丫头,你快点把我的葡萄拿过来?”乔太山扯着嗓子喊。

乔麦以为在喊自己,她下意识的起身取葡萄,却发现父亲喜笑颜开的面向阿姨王美丽。

王美丽将清洗过的葡萄递到跟前,乔台山像是照顾客人一样,对乔麦说:“姑娘,吃啊,吃。”

乔麦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她又理解父亲朝夕相处的是这个女儿,说明找来饿的阿姨对她很好。

她默默起身走到厨房,帮王美丽一起摘菜,王美丽很热情又随和道:“姑娘,你去陪着老爷子,我自己来。”

乔麦浅浅的笑着,低头不语,眼睛直直盯着手中的青菜,来回在水中冲洗了几遍。

“姐,常年将你困在这里,想孩子吗?”乔麦低头,继续忙碌着水盆里的青菜。

“想,那能不想。”话未落,王美丽的眼泪就下来了,当了母亲便不是为自己活着了,这个道理乔麦理解,可是并不能深刻的体会。“但是不出来挣钱,怎么能够养着娃娃。”

乔麦点点头,继续问道:“从这到老家,大概多长时间的距离?”

“四五个钟头,不算远,也很方便。”

“我爸看起来比原来好很多,都是你的功劳,你平时是怎么照顾她的。”

这话让陷入悲伤中的王美丽,一下子又恢复热情的状态,她抹掉眼泪笑着说:“生活很规律,吃过饭,我就带着他在人民公园里去听戏,他也喜欢听。每周带他去医院一次复查,那个周六安排一次洗澡。”

“你是不是觉得好很多了,不那么糊涂了。”王美丽亲热的问。

乔麦笑着点点头说:“谢谢你。”

“那你这工作什么时间调回来?”

“还不知道。”乔麦无奈的说。

之后,回到客厅继续陪父亲一起看电视,她搂着他的肩膀,偎依在他的怀里。

老头时而传来阵阵笑容,似乎没有一点点的烦恼,这应该是父亲这一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光,不应该有人打扰他。

决定举家搬迁的事情,她不提了,父亲毕竟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牵一发而动全身,这种事情暂且搁置下来。

而自己呢,这份感情,她也不知道。

她看电视的功夫,就有快递进来,一束漂亮艳红的玫瑰花,一看便知道是谁送的。

梁靖电话也跟着进来:“宝贝,节日快乐。”

“谢谢。”乔麦望着这束诺大的鲜花,却完全感受不到快乐,她不知道是不是收花多了,没有了什么新鲜感。

梁靖在电话里事无巨细的交待着,让她倍感温暖,但想到两个人置气时,她便决定不能为了感情而搬家,这是最不可靠的东西。

王美丽端来饭菜,看到鲜花,便明白她家姑娘恋爱了。

女人似乎都有八卦的天性,她好奇的打听:“哪里的小伙子,做什么的,在哪里工作?”

这些问题本应该是坐在对面的父亲,帮她把把关,可是滑稽可笑的事情,这样的问候却来自于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

乔麦简单的介绍了梁靖的情况,她本不愿意多说,但想来有人参考意见,便把梁靖的照片也翻出来,让王美丽过目。

王美丽啧啧称赞,她能看到什么呢,不过是一个人的五官,状态,而这样的一副皮囊,只是他一个人组成部分最小的部分。

她的未来只能攥在自己的手中。

在家里休息的几天闲来无事,她便跑到集团找老赵,她的领导。

虽然公司饿的架构没变,环境没变,可是多出来许多的新面孔,她的内心咯噔一下,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

她径直走到赵明辉的办公室,屋里收拾的一尘不染,他端坐在办公室里,低着头沉思。

乔麦轻轻的敲了房门,赵明辉抬头看到乔麦,让她进来赶紧做。

“回来几天了?”赵明辉温和的问。

“没两天。”乔麦笑着说。

“你说,你休假应该直接就回公司,这两天能有什么事,比你工作的事情重要啊。”

“一些……一些私事。”关于父亲,她始终不愿与人多谈。

“你不说,我也不问了。你也接到通知了,我马上要退休了。未来要接替我工作的事情,可能是张坤,也可能是随时空降过来的领导,都有可能。但是无论谁接,都无所谓,我现在着急的就是赶紧趁着在任,把你从外面弄回来。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 听从领导安排。”

“听你个头,你回来是回来贫嘴了,赶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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