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留学生玛莎的学术之旅

2014年，正在俄罗斯乌拉尔国立大学东亚系读大三的玛莎参加了中国驻俄罗斯大使馆的一个教育推介会，介绍中国政府奖学金项目，这个推介会从此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玛莎所在的乌拉尔国立大学是俄罗斯实力最强的科研中心之一，主要从事自然科学、工程科学、社会科学、人文科学和经济科学领域的研究。俄罗斯首任总统叶利钦是该校1955年的毕业生。玛莎聪颖、勤奋、专注，成绩优异，本科期间参与了校内外许多学术项目和活动，发表了很多文章。她对中国大使馆介绍的这个项目非常感兴趣，认真准备了各种材料并递交了留学申请。她在数百名参候选人中脱颖而出，顺利获得了四年的中国政府奖学金全奖。

获得中国政府奖学金之后的第二步就是联系中国的高校。玛莎对中国的高校一无所知，也没有人指导她如何选择中国的高校。她说：“中国政府奖学金有一个系统，这个系统你可以选择读哪个专业，英文或者中文，因为我之前读了中文，所以我选中文。我看到‘上海政法学院’的名字，看到这个大学在上海，而且还有“政治”和“法律”，知道这个大学和政治有关，就申请了这所大学。我没有想到上海这么大”。

玛莎来华留学还保留了乌拉尔大学的学籍。2016年她从俄罗斯乌拉尔国立大学毕业，并且获得了优秀毕业生称号。虽然早在1995年中国政府就与俄罗斯签署了关于相互承认高等院校及科研机构颁发的高等教育学历证书（文凭）及学位的协定。但实际上，这只是一个国家层面的协定，并没有落实到具体的高校。由于上海政法学院和她所在的乌拉尔国立大学双方没有签署“学分互认”的文件，上海政法学院教务处不认可她在乌拉尔大学的学分，也不认可她的文凭，她不能在中国直接申请硕士研究生，还要继续在上海政法学院完成本科学习。玛莎的本科上了六年。中俄高校之间的学分互认的实施细则，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谈到刚来中国留学时遇到的困难。她说：说实话第一年我的生活非常困难，刚来这所大学的时候真的有文化冲击。我来这里之前在南京师范大学学了一年汉语。南京师范大学在南京市中心，宿舍都是新的，条件比较好。而这所大学旁边是落后的农村，没有西方的菜，自己做饭也不方便。上海政法学院市区很远，校门口只有几条郊区公共汽车通往地铁站。去一次市区，需要等公交车，坐地铁，换乘，往返需要四个小时。生活真的很不方便。

玛莎说平时学习很忙，课余时间大部分是在读书中度过，玛莎平时喜欢看书和思考，英语书，俄语书，有的书在网络上下载。她说，我的行李箱很重，很多的书是从俄罗斯带过来。偶尔自己一个人去市区逛逛街，参观博物馆，名胜古迹。她去过中国的很多地方。她说，我没有太多的自己的时间。和中国人的交往不太多，有的时候会和中国朋友一起去吃饭，聊聊天。她说，学校的教授都很好，有一次要回俄罗斯参加毕业典礼，他们都同意让我请假回国，他们非常理解我。

她说：“中国人有时候说话声音很大，感到有些吵。”这也是留学生的一个普遍的看法。她说：“在我的国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空间。但是在这里中国人经常对着你拍照，他们认为这是很正常的，但是实际上我感到很不舒服。我不喜欢他们拍我，因为我不知道我的照片会被放在什么地方。这是隐私，我有点不习惯。”玛莎说，中国的大学生们住在封闭的大学校园里，父母给孩子们钱，他们不用工作，每个月都能收到钱。但是俄罗斯上大学，大部分的学生住在家里，都要工作，需要一边打工，一边上学。

在俄罗斯玛莎经常去看望父母和弟弟妹妹，现在在中国留学，没有家庭时间，所以她经常和家人用微信视频聊天。淘宝，天猫，支付宝，用的都非常熟练。她的弟弟妹妹也想来中国留学。玛莎一年回国两次，回国要带很多的礼物，手机、衣服、玩具。她妈妈是画家，每次回国的时候，她都要在淘宝上给妈妈买一些画画的材料。

尽管玛莎已经能用汉语流利表达她的意思，但她觉得在学术场合的汉语口语表达还是有些吃力。她说：我现在的问题是你看书能看得懂，老师说的意思你也能听得懂，但是你自己（用汉语）说出来比较难。如果老师能安排小组讨论，就能提高口语表达。一些中国老师讲课很快，她必须仔细看老师准备的PPT来帮助理解。她说，我学习汉语语言的时候，同学都是国际学生，没有中国朋友。我现在读专业，有很多中国同学，他们帮助我改我的论文的语法。

玛莎认为俄罗斯高校的教学内容和教学方式与中国高校有很多不同。她说，我在俄罗斯乌拉尔国立大学读的是东方系，学生比较少，一个班级只有十五个人，老师比较严。要想得到很好的分数，必须自己准备很多的材料，参加老师组织的讨论。要有很充分的准备，回答老师的问题。老师经常会提问一些很难的问题，可能还要追问其他的问题，所以我们必须看很多的书，准备很多的问题，我感到非常难。相比俄罗斯的学习方式，我觉得中国的大学还是很容易的。玛莎说的这种中国高校的教学和考核方式在中国很普遍。一个班的人很多，几十位甚至上百位学生在一个教室听老师授课，老师上课要准备很多的内容，教师按照指定教材讲课，学生记笔记，记忆背诵考察知识点，期末考试，按照划定的考试范围出题闭卷考试，让学生把脑子里面背好的材料呈现在试卷上。而欧美高校，课堂教学组织形式多样，有人数非常多的讲座（lecture）， 还有专题研讨习明纳（seminar），还有各种主题的论坛（forum），学术研讨会（ conference， panel workshop）等各种灵活多样的学术研讨活动。老师鼓励学生发表观点，参与讨论。学生的课堂参与是教授对学生进行学期末学习评价的重要参考指标，教授要根据学生的发言内容的深度广度来进行评判。

她说，我的专业是国际关系，我研究中国，对中国的历史文化政治经济有比较多的认识。我真的佩服你们的文化，你们的历史、文化和战略思考。我来这里有自己的目标，我想看看真正的中国和我之前研究的中国是不是一样的。我觉得俄罗斯和中国的政治不一样，中国有计划，比如一带一路，这个项目会帮助中国。中国经常用博弈论，考虑平衡。我现在也要改变一些，比如我在考虑问题的时候也要注意平衡。

玛莎说，如果我有机会再选择中国的大学，我不考虑这所大学俄罗斯的学生多不多，我第一个考虑的是在哪个城市，第二个考虑在哪个大学，第三是专业。她建议留学生们，如果是来学习汉语，到留学生人数比较少的一般大学就可以。名牌大学留学生办公室比较有管理经验，对留学生的态度也比较好。但是这些名牌大学里面留学生太多了，同一个国家或者同一个语种的留学生喜欢凑在一起，这样练习汉语的机会就少了。每个人应该有自己的目标，要找到很好的中国朋友，这会帮助你很快适应新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