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明日离世,不碍今日浇花。

意外和明天不知那个先来。

告别的时候,回头看一眼,也许自此一别后会无期。

星星和我是一个村的,也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他最喜欢听一首土嗨的歌,时而一边听一边跟着哼唱:“今生就要在一起,我不要下辈子。”

那年我还在上卫校,他知道我什么时候回学校,早早在我家门口等着,骑着那个年代流行的男士摩托大清早的送我去城里坐最早的那趟火车,像极了所有的邻家哥哥,从小学到初中到我卫校都是他送我,接也是他。习惯了就会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现在想来,那有什么理所当然。

记得那个早上好冷,他戴着一个毛线帽,穿着慵笨的羽绒服,哈着雾气傻笑的向我挥手告别。就此一别,后会无期。

那年我15,他永远18.

也许没人相信悬乎迷信的事,但我真真确确的经历过。

连续几个晚上,都梦见他笑呵呵的朝我挥手,笑的那样甜,那样憨。他痴痴的问我:“我的葬礼你为什么没来?”

“你在胡说什么?什么葬礼?”在梦里赏给他一个降龙十八掌,那是以前经常干的事。

他装着中掌后的身负重伤,边说:“我让我妈给你妈打电话了,讲我的葬礼你一定要来。”

“我妈没和我说啊。”

“难怪,我说你这么可能不会来。我找了你好久都没有找到。”

梦是那么真实,但也由此梦终结了,从此之后我再也没有梦见过他。

用IC卡给妈妈打电话的时候顺口提了这件事,电话那头她沉默了许久才说:“他上周的葬礼,我怕你害怕就没和你讲。没想到他托梦给你了,还真有这种怪事啊。”她显的有点不可思议。

电话这头的我更不敢相信,才18岁啊,生离死别就是这么轻松的事,直到今天我脑海里还时常浮现他憨憨挥手告别的模样。

从此我回家,再也无人接我。也不会有人起早送我去火车站。

纵然明日离世,不碍今日浇花。

记得是2012年,传言的世界末日。人们都进入了恐慌之中,我也不例外。

都说2012年的太阳不会升起,世界将陷入一片混沌。妈妈还特意储了很多蜡烛。

奇葩的是,那年的蜡烛都涨价了。像极了非典那年的板蓝根。

没有阳光,植物就不会有光合作用,而和我们一起抢氧气。我们会慢慢慢慢的缺氧,窒息而死,谁都不例外。

“世界要末日了,你猜我最想做的事是什么?”同桌戴着那高度近视眼镜,将眼镜滑到鼻子上,让眼睛不透过镜片直视着我,很严肃的问了这个问题。

“找个男朋友?”我呆了呆又换:“不上课出去玩?”“当面骂一次徐老别?”(班主任的外号)

她摇了摇头:“这是个啥?不末日都能做”你过来,我同你说。随后我讲头靠她嘴边,她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压低声音说:“我想去华天。”

“你去华天干吗?”我脱口而出,很大声。她赶紧捂住了我的嘴。

华天是我们那5星级的酒店,最高的楼,娱乐吃饭SPA一条龙,不是我们这种平民消费的起的,这丫头本来就是个吃货,无论是上课还是下课,总是吃个不停,尤其是芒果。那吃相、那气味、一言难尽。

没想到的是,世界都末日了还想着去华天吃。

“你不知道华天的11层是干什么的吗?”我的头被她拉到桌位下。“什么?黄金脑吗?”我也学着小声说。

黄金脑是那些有钱人吃的,听说那些人很变态,没事做预约孕妇,5个月还是7个月的。后面的事我不说,你们自行脑补吧。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不假。

“不是,女人的后花园,你不知道吗?”她接着说。看她那样子估计是嫌我跟不上时代,那个曲高和寡的样子啊,急得直跺脚。见我一脸愣无奈说道:“如果世界末日,我一定要用我所有的零花钱去华天的11楼,破雏”

我的天呐。我惊讶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为避免我出声,她死死捂紧了我的嘴巴,那手上还残留着剥芒果的浓烈气味,差点没把我熏过去。

那个唯恐世界不乱的消息真不知道是谁放出来的,当时真陷入了恐慌,班里同学一个个起来抗议,要求停课回家。

不想把生命最后一刻浪费在学习上,那混乱像极了《流浪地球》的片段。尽管没有地震,没有海啸,可全城人都躁动着,不少家长来学校请假到自己孩子回家的,想吃什么就吃,想买什么就买,没什么舍不得的。

班主任徐老别,是个固执的老头。吃了生病,或者其它不得已的丧事,否则一律不批假,天王老子来了都没有。

顶着个老花镜死守在门口,一刻都不让我们分心,想当年我那心啊,把他恨的。

“纵然明日离世,不碍今日浇花。”他怒冲冲的朝着每一个想来带走孩子的家长,站好他最后一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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