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勉强别人,就是尊重自己

上个月,大喵来问我借钱,因为家里做装修。

大喵是今年买的房子,付完房子首付之后的日子,还贷早就过得捉襟见肘。大喵又不好意思向家里人开口,索性就拿着借条向朋友们挨个借钱。

这之前,一个朋友打来电话问我,要不要借钱给大喵。那时,大喵已经去过她家了。她给大喵的答复是,过两天和他联系。

“大喵转身离开的样子,真的让我特别难过。可是,我也不好随便做决定,毕竟我和先生的钱是共用的。”

我说,我借了他10000元。和他说了,无息。也可以把我放在最后归还。

我借了他10000元,他给了我一张借条。我和先生老陈属于经济绝对独立,也就是我们谁也不知道谁的存款,这样的好处是,支配上有足够的自主权。

大喵说:“兄弟,这份情我记住了。你放心。”

后来,大喵七拼八凑凑了10万元。聚餐的时候,另一个朋友说:“大喵,我当年凑着借了5万元,感觉老脸都快借光了。”

大喵笑着说:“借钱这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你可以提出,别人就有权利接受或拒绝。不能太勉强。不能因为别人不帮忙,就断定谁就是坏人。你不是他,怎知你在他心中的分量,你不是他,怎知他的难处呢?”

我们总有一个误解,帮你的是好人,不帮你的就是坏人。在友情的世界里,好的对立面不是坏,而是泛泛之交和陌生人;而在规则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好人与坏人之分,只有遵守和不遵守。

2

不勉强别人,就是不勉强那个原来骄傲的自己。

成年人的世界,本来就应该真诚多一点,套路才少一点;前尘多一些,后事才少一些。有时是感情,有时是规则,有时是别人的底线,有时是很多人也不得已的苦衷。

听过一些被求人,总觉得不勉强别人是对自己最大的尊重和对别人最友好的方式。

我一个朋友的父亲原来是初中老师,他说,每年开学和毕业季都觉得父亲特别痛苦。

作为一个最普通的老师,手中并没有那么多资源可以调度,况且现在资源相对均等,并没有太多关系。

然而总有源源不断的人来求他的父亲,左邻右舍、三姑六婆。求人的套路无非是:“你们学校最好的班级是哪一个”“你能不能给我女儿的班级选一个优秀的物理老师”“毕业升学考的题目,你能不能提前拿到”……

他的父亲说:“别说能不能了,有些事,就是不可以的。”

但是那些人还是会有锲而不舍的精神,甚至演变到半天一问的地步。

他说:“你就是能够感受到,我爸简直要崩溃了。我爸是一个底线特别严的人,然而又是一个矛盾体,就好像不断有外界冲击着,却又得全副武装对抗袭来的一切。”

我们总觉得人情重要,于是天罗地网地布置,不过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获得最大的利益。

可是期望越高,失望的时候也就越多。目标越明确,错失的时候显得越难过。

我想起《生命册》里的主人公,从农村走向城市之后,被农村的各种人情所困,这家孩子上学、那家人犯了事,都纷纷找你,他们并不知道你的难处,只知道你翻山越岭之后,总是可以找到那个人情,有些时候你拒绝也拒绝不了。好像拒绝了,就是一刀两断,好像拒绝了,你从此就是那个坏人。

我还是会喜欢那些酷酷的,在对方说了“不”以后,转身离开的成年人。做事有心也可无心,要争取但不要太勉强。

3

我以前也总觉得,别人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是一句不那么温暖的话。后来才知道,对帮你的人要感激,对不帮你的人也不要太勉强。

无论你现在或曾经交换过什么,都不要别有用心。

我刚写作的时候,也收到过一些拒稿,甚至有一个编辑还是多年的老友。父亲是有点不理解的,他一直自信于我的文字够好,以及别人总该多重视新人。哪怕多年后,我发现自己当年的文章根本够不上发表标准。

其实,也有很多人和我说过,如果你柔软一点,不那么硬气,如果你肯偶尔低低头,求别人,生活或许会更好一些。

而我实在难以说出口。别人有时是给你一个台阶下,告诉你你并不那么优秀,但总有一些人把人情世故之事变成通情达理的武器,非得胁迫你不断践踏自己的底线。

我很害怕被人勉强,以及勉强别人。一个人的底线没那么不堪一击,不要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

那个拒稿的编辑现在依旧是我的好朋友。我们也偶尔提当年的事,不过早就变成了“你就是那个很有原则的人,我也是那个骄傲的人。两不相欠”。不勉强别人是一种教养,尊重别人的不给予,尊重别人的拒绝,尊重别人的冷漠,以及尊重别人的难言之隐,你会忽然发现,最后尊重的都是自己。

世界从不孤独,世界也从不热闹。最后的我们,都要像个人一样活着。不勉强别人,也不勉强自己。

人生从来不有趣,也从来不无趣。而你永远是那个你,要有顶天立地的模样。没有谁天生离不开谁,就如同没有谁必须和谁在一起。所有的注定,都是水到渠成。而你才是自己触手可及的一切,胸怀温柔,手握明月。

大美丽离开吴声的时候,下了很大的雨。她一边给我打电话,一边哭。

2014年夏天,满街世界杯的球迷在街头吹着口哨,密密麻麻的人群出入,城区灯火通明,而偏偏那一夜所有街头的疯狂被雨淹没。天气也懂得配合,一瓢一瓢地打在大美丽的身上。

我们在爱中总是百般动情,也在不爱中百般伤心,曾经的我们以为分手就是天塌了。后来才发现,若干年后,都是下酒菜。

那一天的大美丽,以为自己快要活不下去了。她应该握着手机在哭,一边只有大雨声。

她大概不会想到,两年后的夏天,有人会给她披上婚纱,在美丽的金秋十月为她举办婚礼。

很多时候,感情越久越浪费,记忆越多越伤心。吴声,她从大学一直到工作的前两年都在一起的男朋友,突然就丢下了她。

分手是在出租房里进行的。吴声提前理完了所有的一切,等大美丽开门的时候,拉着箱子就走。大美丽蒙了,直接把手中的鱼丢在地上,鱼在塑料袋里翻了两下,狠狠地白了一下空气。她说:“吴声,我昨天是开玩笑的,我们吵架,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吗?”

前一天,大美丽和吴声为了家里一个打碎的热水瓶吵了一架。这不是什么导火索,就是吴声终于有了一个足够充足的理由离开她。

大美丽一直觉得,她人生最大的错误,就是主动追求了吴声。她不停地扮演着吴声身边的各种角色,助理、参谋、老妈,还有各种角色。而吴声就是那个小孩,不开心的时候闷头睡觉,发脾气的时候又和大美丽冷战。

“我觉得我们不合适,而且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你不喜欢我什么呢?”

“好吧,我直说。我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你身材好吗?你长得好吗?你工作体面吗?”

“那我可以努力的。”若干年后,大美丽每每想起这句话,都很想扇自己几个巴掌。不过也对。我可以努力的,但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自己。

吴声还是离开了。大美丽请了一周的假,躲在家里。不吃不喝,第四天上厕所的时候,她猛然抬头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是瘦了,不过真丑。

恢复了单身,大美丽好像也轮到了寂寞。单身的时候,必须给自己不停地喝鸡汤,因为除了你自己,没人再来感动你。鸡汤有毒,但也有用,比如鸡血,至少让你能够活得有劲。

大美丽说,那个晚上,她发誓要努力工作、努力瘦身,也好好生活,不是为了任何人。

有人说,一个人突然开始努力了,一定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他们忽然希望自己能够脱胎换骨,并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与过去的自己告别。

她开始提前起床一个小时,跑步,然后做早餐。她再也没有去过小区门口的早餐店,她说,每天做早餐的时候,都是给自己的一份鼓励。

她开始主动去和客户联系。她突然好像没那么害怕了,哪怕被拒绝也可以微笑以对。曾经的大美丽特别讨厌加班,现在,每一次加班,她都变得特别积极主动。大美丽一直温温暾暾的业务成绩和中规中矩的表现,突然改头换面,有人说你疯了吧,一周三天半夜12点下班。

大美丽摇摇头,这算什么疯狂,只觉得特别扎实。还有两天,她坐在家里读书和锻炼。她喜欢这个频率,一边忘掉过去,一边变成更好的自己。

女人没有了男人,就该放下。可是,谁规定的,必须立刻马上,每一段付出过的感情,不至于覆水难收,每一次回收都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我爱你,我不爱你。不知道有没有人会记得徐志摩的第一任妻子张幼仪,离开徐志摩后的她,变成了实打实的女强人,有人用商业大鳄来形容她。而我只想说,每一个聪明的女人,不会因为谁的离开,而放弃自己。包括我的大美丽。

她用半年的时候跑步,硬生生把自己从120斤瘦到了110斤,穿进了她曾经高中时才能穿上的牛仔裤。

她开始化妆,也涂好看的腮红,她画眼线,也涂浅浅的口红,有人说:“你变了,一点都不朴实。”大美丽笑笑说:“我现在不喜欢朴实了,只想要漂亮。”

她周末的时候赶车去学油画,她从小最喜欢画油画,现在终于有机会学习了。

我也是一瞬间突然意识到,要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以前总觉得无聊,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觉得这辈子,上班、下班、做饭、洗衣服,事够多了。现在,突然觉得,加上这些,好像更有意思。

2015年的6月,分手后的一年,大美丽同意了同事老黄的追求。她说:“我有了男朋友,我好像不再那么依赖他了。是啊,以前多么愚蠢,什么同居,迫不及待过上以后一定会让你到来的婚姻生活。现在不了。我一个人,他第一次来我家玩,我也会和他说,这里曾经住着一个男主人的事。”

对于大美丽的前任,老黄笑着说:“那是因为你没有遇见我,所以不小心和他谈了场恋爱。”

和老黄在一起后,大美丽的生活节奏并没有乱,只是中间加入了一些陪伴他的时间而已。

2015年年底的时候,大美丽的前男友吴声结婚了。大美丽说,有人跟她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和老黄正在游轮上,海边的风呼呼地吹,只听到说什么结婚了。

大美丽说,我当时就和她说了,你和我说这个做什么。难道是要我去道喜吗?也可以。

挂了电话,大美丽和老黄说完这事,两个人就哈哈大笑。

时光真是有情有义,带走了一个人,却给了另一个人最好的安排。

每天一早,老黄在大美丽楼下等着,然后送大美丽上下班。加班的日子也不例外。

每个周末,大美丽上油画课,老黄送完她,在附近的咖啡店喝咖啡,等她上完课,再接她下课。

大美丽想参加任何活动,老黄都陪着。

2016年的春节,老黄向大美丽求婚。那一天,好像也是一个下雨天。冬天南方湿冷,可大美丽在那一头却高兴得像个孩子,她说:“这个冬天好像一点都不冷,至少比那个夏天热。”

我说:“是,祝福你啊。”

对一段感情认真,也要对自己认真。

我很喜欢一句话:“我们总要努力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而我们是谁,或许也意味着我们能够遇到谁,过上怎样的日子。”

分开后,我们变成了更好的自己。我可以谈笑风生任何关于你的一切,像个陌生人,也可以向过去的你以及自己告别,扎进爱情的怀抱,从此不再害怕。闺密是今年3月结婚的。在许多时候,她就像爱情中的小孩子,唯一的恋爱对象就是结婚对象。我总是开玩笑说,她的爱情是被封锁的小小的船,很容易扬帆也很容易打翻。

一天晚上,她给我打电话向我抱怨,她的先生和她说,去篮球场打篮球。后来下起了大雨,她拿着伞想给自己的先生一个惊喜,不料,到了球场,什么人都没有。先生说,因为下雨,他们提前去吃饭了。

“他不带我去,他让我一个人在家。”闺密愤愤不平,而他的先生对此说,一群大男人,你一个女人去做什么呢?

这已经是第二次发生这样的事了。闺密觉得自己的好心被辜负,心里一时也有点不痛快。一怒之下,他们大吵了一架。

“你说,我是不是太过于关心他,也太过于在乎他。可我真的很想,随时和他在一起。”闺密问我。

这是她人生的第一次恋爱,一恋爱就结了婚,她以为结婚还是和恋爱一样,是你拉着我的手,我牵着你的手,在十字街头放也放不开;是离开之后,分分钟都挂念着对方说着“想你”的情话;是我去了哪里,都要和你看看那里的风景。

我说,你的问题,就是在于“过分”两个字,过分关心他,过分在乎他。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从来都是你进我退的状态,你越关心的人,越在乎的人,他越知道你离不开他。

闺密慢慢开始从心理上摆脱了对先生的依赖。她每个周末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打扫家务,会友,见父母,她觉得,很充实。白天没有和先生在一起的日子,两人就各自逍遥,晚上又端坐在床上,互相诉说白天有趣的事。

2

真正成熟的爱情观,是彼此有相濡以沫的坚定,也有互不打扰的淡定,有同舟共济的愿景,也有互不依赖的勇气。

拥有成熟的爱情观到底有多重要?

说到底,不过是你对自己会更笃定,对爱情会更淡然,而对伴侣又会更从容。

我见过一对老夫妻。

那还是绿皮火车的年代,这对老夫妻坐在我对面。长长的列车正在行驶中,所有人都在叽叽喳喳。这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肩并肩坐着,一个看报纸,一个嗑瓜子,谁也没搭理谁。偶尔高兴了,他们就相视而笑。

没多久,男人看完了报纸,女人说:“不如一起嗑瓜子吧。”然后两个人就一同嗑起了瓜子。

男人一边嗑瓜子,一边给女人讲述报纸上的故事,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个女人并不识字。而那个男人呢,从前是一个教师。女人和男人算是异地夫妻,女人一直在农村开着小商店,男人在小县城教书。差不多到孩子读高中,女人才跟男人一起去了小县城。

“异地夫妻那么多年也是挺辛苦的。一个人的时候,一定很无聊吧?”我旁边的人问女人。

“当然辛苦。但不无聊。婚姻,就是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互相扶持,一起把家庭经营好。”女人说得很朴实。说完后,又不停地嗑瓜子。

爱情,从来是,你在的时候,我们很好;你不在的时候,我也很好,等你在一起。

3

经常碰到一些年轻人,一不小心发现恋爱之后,若热情褪去,不过是平淡多一点,就会格外沮丧。

没有从前的你侬我侬,也没有热恋中的感觉,每天洗着油腻腻的碗筷,吃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饭,一起看着无聊的肥皂剧,然后还做着不一样的梦。

我的一个旅友,是个90后的男孩子,他最近恋爱了。

他有一种困惑:“为什么我那么关心我的女朋友,她生病的时候,给她送药,她饿的时候,我给她送餐,为什么我离开她去出差的时候,她却连个电话都没有给我打过?”

“她说她喜欢我的。可我却发现她没那么关心我。”

我说:“你只是一不小心理解错了爱情。爱情是平淡生活里偶尔的小惊喜,是漫长日子里偶尔的小确幸。惊喜和确幸太多,于是就变成了习以为常。”

真正成熟的爱情,不是我永远离不开你,而是我爱你,也确定和你在一起,我们彼此共同前行也倾诉,一路难免小打小闹,一起度过漫长岁月。

一个人对爱情成熟,对生活就不容易迷失方向。爱情观越不成熟,一旦有任何闪失,很容易把苦心经营的一切摧毁。我们或许应该知道,很多弯路,都是因为我们想当然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4

好的爱情和婚姻,从来不需要太多的负担和胆战心惊的经营。而是你慢慢会知道,婚姻是两个人的事,而不是你一个人的。你慢慢也会懂得,扮演好婚姻中的角色,做好所有的事情,就已然足够。

爱情是生活的一部分,但绝不是生活的全部。当爱情不是你的全部的时候,你就不容易失望,否则一旦失去,就容易一无所有。

成熟的爱情观,每一个人都要有。一个人很轻松,两个人都很自在。

很喜欢一段话:“婚姻和爱情其实都是一场长跑,不要总想着加速,那样很容易倒在半路,不如匀速前行,然后走到白发苍苍。”

用以自勉,用以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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