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远行,去海子的故乡

海子故乡高河镇,图片来源于网络

文 / 听潮

九月十二,农历中秋,晨,杭州汽车北站,我在那里坐上了前往安庆的班车。一个人去,也一个人回。

“轻车快马总是能带给人愉悦的感觉”,古龙曾经这样说道。那时我坐上了自己的座位,启程的时候,风从窗外悠悠的吹进来,心情不禁为之一振,浑身上下顿觉怡然快意。眼见身旁的水泥森林不停的倒退,而远方的山峦则愈见清晰,我不禁在心中问自己,那很远处的一个地方就是你要去的地方吗?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模模糊糊中依稀听到了回答,那也许就是你要去的地方,那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只有你自己去了之后才知道。

我喜欢旅行,很喜欢去旅行时的那种感觉,每当日子过得难以继续的时候,我就知道那时候我该去走走了。所谓“坐地日行八万里”,这事当然也不假,可是真正能到那种境界的人,却是举世无双。我自然还是无法到此等境界,只能是望洋兴叹,静极思动了。

一般旅行,自然大都是有一个目的地的。但是有时候我甚至是觉得,到不到目的地并不重要,倒是更情愿心里想着一个地方,而列车永远都不要到,就这样永远的开下去。而我,在那时候,可以什么都做,也可以什么都不做。有时候就是觉得一次无所事事的旅行,却比整日整夜的忙忙碌碌都要充实的多。

那时候,我在车上,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名胜指示牌,听着一阵又一阵的风从耳旁穿过,就那么看着,就那么听着,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去想了。现在,未来,过去,那些东西好像都模糊的不觉得是真实了,又好像这些东西从来都不存在一样。好像,我就是这样一直在车上,一边看风景,一边听风,很久很久都不觉得厌倦。

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而就那样坐着,看着,不知不觉间感觉自己好像睡着了。

我好像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究竟有多远,比远方更远。


海子,图片来源于网络

这个世界,究竟是虚妄还是真实,有时候我常常会问自己。

有时候我的回答是真实,有时候我的回答却是虚妄。

朋友曾经写过一首诗,名字叫《灵魂之舞》,他如是写道:

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少真实

譬如爱情又有多少虚妄

每个人的灵魂都在沉睡或者苏醒

就好像那些生死轮回

轮回的还有千年的时光

千年不愿醒的梦

什么时候我又看见了灵魂之舞

灵魂一舞山河苍白

灵魂再舞美丽枯败

灵魂的最后一舞万人祭拜

这个世界毕竟还是真实的,如他所言:世界直白的很,晦涩婉转的只是人而已。是啊,一切毕竟不是一场梦,假如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那么我们所有的奋斗,所有追寻的东西也将毫无意义。这个世界真实的很,我们也都是那么真实。

那许多事都是少年时的事吧,那许多梦也还都是少年时的梦吧。

天空好像飘着什么。是柳花,还是雪花?

那些人在路上跑着是做什么,是穿着破鞋追着春风去捉柳花,还是寻着来年打雪仗?

青草疯长,天地玄白,青春之上,笑语妍妍······

循着往事的足迹,路旁尽是熄灭的灰烬。

不知什么时候我就醒了。醒来的一瞬间发现自己竟是在车上。我以为我自己会是在那里呢?说实话,我自己也不知道。

其实很多事都是这样。有时候你不去想,并不代表它不存在,你不去看,并不代表你没有看见。只是看自己敢不敢或者愿不愿去正视它而已。其实这句话是没有意义的,但是就是不知不觉想到了。

这就样想着,看看时间,才知道我已经在车里度过了三个多小时了。向窗外望去时,正好一个路牌从眼前飘过,才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安徽地界。刚才所思所想忽然忘却,心中不禁生出思古之幽情。古皖之国,五岳在黄山脚下俯首称臣;九华之上太白遗风所及之下,地藏一支在此发扬光大;端州盛产名砚之处包公曾在那挥毫断案;天柱汉时尊为南岳,白居易曾言“两京锁阴无双地,”;安庆则有“万里长江此封喉,坐镇东南第一州”的美称;而曹公,华佗等人也曾在毫州横空出世。徽皖之地,也确实可以称得上人杰地灵。来这里看看,见闻应该可以增长不少。想着这一些我自己也觉得很奇怪,其实有些时候,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在我的内心深处,那些古人的所思所想也会生根发芽。

班车在过道上行驶,道路开始变得窄了起来,路旁的民居倒是也多了起来,虽然门前杂草丛生,但是却也掩盖不住这里的生活气息。远处,田野和丘陵一片又一片,青色、黄色、绿色,良莠不齐,交错变换。而我则在窗前餮食这一切。又行驶了一段路程,车子在一间饭店的门前停了下来。众人鱼贯而出,如厕或是吃饭。我因为还不饿,就走到大路上去,看着这一切。

这里的房子不是很新,但也不是很老,排列的不是很紧密,但也不是很松散。几辆机车驶过,路上尘土飞扬。几个人坐在小店打牌,几个人在家里吹着电扇看着电视,几个少年刚染了一头张扬的发,从理发店走出来,几个老人坐在一起说着很轻很轻的话。远方的山峦不高也不低,太阳普照这一切。

那时候我的所思所想又不同,好像自己又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里和一个地方很像,让我想起自己的故乡,和我的少年时代。

我知道我走过的地方还太少,但是我却可以说那里充满了我少年时的气息,世界上像这种充满了少年气息的地方并不是很多。

我好像看到和我一起淋雨的朋友们在雨中高歌;路上的白杨总是在风中瑟瑟作响;秋天的晚上我们几个人很晚很晚才回家,回来后又看了一夜的电影;在下雨天我们不去上学,一边躺着吃东西,一边听歌,一边聊着喜欢的女孩子;上自习后逃课去打台球或是静静地在街上散步;在一个车站不愿离开,吃那里几块钱的泡面······

那里的街道很窄很旧,可是它旧的很好看。我们所见所想都还太少,可是我们都情愿在爱情的井里,神游万里,坐井观天。

那时候我们并不明白,人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但是我们却是那样确切的说出人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多么神奇的年代,多么珍贵的年代,而今这一切又都远去了。如今却常常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常常不知今夕何夕,常常觉得前尘隔海,明日又隔天涯。

“当华美的叶片落尽的时候,生命的脉络就历历可见”。

这就是我们的道路吧,这就是我们必然要走过的道路,永远向着一个未知的远方走去。

汽车又要出发了,我也回过神来,我还清楚的记得自己这次是来旅行,而这次旅行也是有目的地的,地方叫安庆。

看着那些人一个个的上了车,依然像往常一样,或是听歌,或是睡觉,或是聊天,或是看风景,我就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我忽然明白其实我比所有人想的都简单,但是也远远比自己想的都要复杂。

这是一段旅程,其实这只是一段旅程。


海子故居,图片来源于网络


这次行程大概花了七个小时左右。到了安庆城也只是走马观花的看了一下,我无心留恋于此,我要找的是通往怀宁县高河镇的汽车站。这条街上唯一记住的就是,刚入城时看到了一个沿江地带有一个码头,上面写着安庆汽渡四字,当时心里就暗下决心等有时间渡江到对面看看。

在街上向清洁阿姨问清了方向,就直奔车站而去。

到地方时,见车站上挂着长途汽车站的名字,心中不禁疑惑,打听之下知道阿姨所言无误,就直接穿过候车室,到停车场。也正巧,刚出去就见到了刚刚启动的到高河的车,就连忙钻了上去。车费是七元,我知道路应该不算短。

到高河去的一段路,不算太差,但是也算不上好,路不宽,而且不是很平。所以一种微微的颠簸感始终是伴随着你。

路的两旁是一群有些破旧的房屋,潮湿的低地上房子的阳台上晾着几件衣服,表示那里一直都住着人,几个大汉光着膀子坐在修车工人堆积如山的破烂旁打牌,信用社的牌子上写着独秀农村信用社,表示人们以家乡出了一个陈独秀为荣。车里人都用乡音交谈,不过因为地域间隔不是很远的缘故,大多数我还都听得懂。看着这一切,忽然有种感觉,感觉这里和儿时的故乡很像。而安庆大学和安庆专科医学院阔气精秀的建筑则让你感觉到,这里一切都在变化着,自己所思所想也只是自己所思所想而已。

如果说在前往高河镇的路上,路旁的一切让我觉得想自己那时候的故乡的话。那么高河镇简直就好像是我小时候眼中所见的故乡。

高河镇是怎样的一个小镇,高河镇,只是一个平凡的小镇,只是比一般的小镇要热闹些。大概是因为安庆经济并不发达的缘故,很多人背井离乡到外地生活或是工作,所以各地前往安庆的客车还挺多。而高河偏偏有汽车站,还有火车站,也难怪那里车水马龙“穿流不息”了。

然而虽然如此,却还是掩盖不住高河镇的破败和沧桑。发黄的招牌和整个墙面都是黑油的饭店,在默默的告诉来人,它欢迎一切来客,已经好多年了。

等我安排好住宿的地方后,就上街问路。我问查湾怎么走,路人皆摇头。去问三轮车老板,老板说路费二十,我知道坑人,就没有去理他。终于找到一个十元钱的,看看日已西斜,我就没有再去还价,径直上了她的车。

车是破车,路也是坎坎坷坷。一路走过,青砖做得房屋,泥土搭的草棚,以及路旁的稻田树木水沟,让人觉得分外宁静,但是又不免荒凉。但是这一切的景象就好像是我童年时的风物。

海子曾写过这样一首诗,名叫《风很美》,如是写道:

风很美

水也很美

水啊

无人和你说话的时候很美

下车后,在路口一小店买了点水果。本来想刚好中秋,不如送点月饼,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去的是海子故居,终于作罢。

沿着路口的小路向上走,荒草没径,远方似乎青雾弥漫,破败的石板好似那些已经久远的静默的岁月。

走着,走着,就看到一间房屋上写着海子故居四字,当时不知为什么竟然没有勇气进去,竟然直着向前走。

走了须臾,想到朋友曾说有些东西不因刻意去回避,最后终于还是决定进去。

进门的时候,我敲了敲门。首先看到的就是大堂里海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诗句,以及他少年和青年时的相片。少年时的查海生面目清秀,目光清澈;青年时期的海子,青丝疯长,胡须猖狂,带着一副眼镜,在那里粲然的笑。

大堂里走着一个少年,一问之下才知道是海子的侄子,现在在读中学。当时我来的时候,它在玩游戏,CF,当时有那么一瞬间我在奇怪,海子的侄子怎么会在这样的节日在家玩游戏;但是这一念刚生之时,就又生一念:谁说规定海子的侄子就不能玩CF,他只是一个平凡的人,再说他也不必天天抱着书不放吧。一念及此,顿觉自己浅薄。

看着他,我说就是来看看。他看了看我,似乎是心领神会。

沉默片刻,隔壁房里的门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两个老人,那就是海子的双亲吧。他们的头发都已稀薄花白,像是风中的杂草,脸上的皱纹我没有看清,而眼神都是那么清澈。一般来说,比较简单的老人,眼神都比较清,可是这样两个老人,眼神中竟有海纳百川,洗净铅华的味道,像是陈年的老酒。我不由的想起一句话来:心因饱经忧患而愈见醇厚,眼因流尽泪水而愈见清明。一个人的眼神那样澄澈,那么他的心里该要承载多少东西呢?

看到我进来,海子母亲平静的招呼我,他的父亲则是看了我一眼,径自向内堂走去。我想作为一个父亲,无论什么原因,无论岁月长久,都是不怎么希望别人来他家祭奠他已逝的儿子的,更何况他的儿子是自杀的。他是海子的父亲,可是他也只是一个平凡的父亲。

海子的母亲在招呼我,她比一般老人更亲切慈祥些,见到我就关切的问我家长里短,我一一作答。

一时无话。我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只是说自己就是来看看。

墙壁四面都有字,有的是介绍还是生平事迹和主要成就,有的海子自己的诗句,有的则是他人的评价,最为醒目的四个大字就是:海子不朽。

海子母亲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好像是问我有没有吃饭后,端坐碗到内堂去了,又或者是到别的地方去了,我不知道,感觉一切好模糊。

海子父亲不知什么时候走下过来,说你进去看看吧,接着打开了海子身前书房的门。我走了进去,没有关上门,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或许我也明白。接着他父亲轻轻地关上了门。

我看了片刻他生前的遗物。老人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我留心到房里床上有个现代的塑料袋,就问他这房间现在有没有人住,老人说现在是他的侄子在住。我感觉自己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说:“也好,也好。”

须臾又是沉默。

接着不知怎的我突然和老人说了一句话,我说:“其实我想和你说一句话,我想说的就是——每个人命运的道路只有一条,很多都是身不由己,但是一个人如果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去选择生死,或许······或许是件很好的事·······”

但是这句话我一说完就后悔了。一个人儿子的生死,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在他面前评论。

老人沉默片刻,好像是想了一会儿,接着说我说的他听不懂。

我又手足无措起来,只得告辞出来。老人说有什么话可以和少年说,我说也没什么,我回去了。老人叫少年送我。

到最好一刻我都没有看清老人的表情,我也记不清有没有和他们说再见。

少年把我送到大路口,和他寒暄数句,车也就来了,我也就回去了。本来我是想到海子坟前去看看的。到最后终于还是没有说。那时候,我知道我再也不会去海子的墓了。

回到旅馆的时候,感觉很累,就躺在床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我感觉自己好像是又到了海子的家里,自己好像有什么事,老人关切的叫着我,而老人的面容竟然和我的奶奶一模一样。我顿时慌了起了,从梦中惊醒,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回做这样一个梦,也没有去想它有什么寓意,就连忙打电话回家,得知一切如故时,方才安心。

醒了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看看时间,到了八点多。想起是中秋,月亮已经很亮很圆,就起身到外面的空地去。

这块空地本来是白天临时停车的地方,所以当夜晚来临,月亮升起的时候,会觉得这里很空旷。

想起刚出发时,自己曾发了空间里说了自己要来安庆的事,那时有几个人说:中秋快乐,旅途快乐。

而现在想起这一切,感觉很茫然。感觉自己不应该来这里,感觉实在不应该说那句话,感觉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明白。而此行的愿望,这一生可能永远都无法实现了。

月上中天,云层渐渐的多了起来。忽然感觉一切都很荒凉,又不明白明天该到那里去,该去做些什么。本来此行的目的就是放松身心,想要找到一些已经沉睡很久的东西,想要悟出什么才是真正的强,而现在这些却变得复杂了,感觉很乱。

就这样,一个人在月色下坐着,周围的人渐渐的少了。夜里的高河镇真安静,月色下的高河镇真宁静。

到后来,迷迷糊糊中,我就又听到了回答的声音。

有些事,其实你已经看见了,但是你并不知道自己看见了,或是不承认自己看见了。

有些事,其实你已经明白了,但是你并不知道自己明白了,或是不承认自己明白了。

有些事,其实你并不明白,但是你并不知道自己不知道不知道它。

而那段黯然神伤的日子,我只是在反复吟咏那首诗,诗如是说:

跳舞吧,就好像没有人注视一样

歌唱吧,就好像没有人倾听一样

去爱吧,就好像没有受过伤一样

工作吧,就好像不需要金钱一样

生活吧,就好像今天是末日一样

那时候我也一样是感动莫名,感伤莫名。


安庆渡口,图片来源于网络

回旅馆时,也还是没有睡意。在高河书店买了本海子诗集,却看不进去,在床上看了会电视,也觉得无聊,由于床并不是很好,睡的并不舒服,听歌停了很久,又不知干什么。心里只是想其实很多事在岁月里已经清晰可见了。而那时候竟是异常的怀念少年时代的朋友。

我忽然很想念一个女孩起来。这是一个曾让朋友投入过所有真心但同时也耗尽所有心力的一个女孩子。一切事情的对错与否,已经不是我所能去评定的了。但我想如果这时候,我问朋友是否怪她,他肯定会说没有;如果这时候我问他是否还爱着她,他肯定会说爱。去年过年的时候,他们最后还是在一起了,后来还是分开了。我没有再去问什么,朋友却说感觉这样更好。是不是真的只是感觉的问题呢?或许是吧。那么这样说,人也变得简单了吧?或许是吧。

现在这时候,我有些想念她了,我还记起了她的笑,她笑的是那么纯洁美丽,总感觉是《白月光》里的那个女子。好像在那时候,她还送我两幅她自己画的水墨人物画,画中人还有些悲苦孤绝的味道。

我想这时候朋友也许也有些想念她了。他想到的都是那些最纯最美的画面:十字路口,天下着雪,一个少年推着自行车,一个少女在他身旁撑着伞,少女从自己手中取下一个手套交给少年,把少年的另一只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是啊,她曾无数次的伤害了他,也许有些伤就像风湿一样已经根种在骨子里,每当阴天来临是总是隐隐作痛,但是他也因为她认清了自己,也在她那里学会了长大,或许也因为她成就了自己。

后来很久以后,他写了一首诗,名叫《七月,此生最后一首情诗》,诗如是言:

我用白色民谣

洗你黑色忧伤

后用白色目光

裹你半世流浪

再用白色雪花

送你三尺飞扬

等多年以后

你用白色长发

抚我黑色头像

我用白色伤疤

作我黑色勋章

世事是这般纷乱复杂,变幻无常,但是有时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感觉冥冥中总有它的意思。

当我离开校园,外出工作的时候,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那时候我真的觉得一切都是天意,若非这时代,怎会有我这样的人,若非曾经的种种,我又怎么会慢慢觉悟,若非先去常州,后来杭州,我们怎会相遇,若不是一个朋友,我又怎会来到杭州,若不是在那个我并不想读书的地方,又怎么会遇见那个朋友,若不是从前的种种,我有怎么会选择在那个地方;而她呢?若非有缘,又怎会与我相遇,继而在一起工作,继而慢慢熟悉。

那时候,我真的是觉得这是上天将要交给我的人。

那时候我还有那么多的计划,那时候我还可以说,当看万卷书,行万里路,但是那些我都统统放下了,我觉得自己应该去过平淡的生活。

可是事实证明,我这个人毕竟是平淡不了的,这就是我要走的路,无法抗拒,也无需去抗拒。

只是到后来我的看法却渐渐的变了。我觉得我也通过她认清了自己,也因为她激发出了我的勇气,让我更加确定自己要走的路,也由那段漫长的时间渐渐明白或许我们并不适合,有些东西也不应该是她要去承受的。

最重要的是,我觉得这一切并不只是宿命,还可是说是我的道。是的我的道。我有我的,她有她的,方向。

我终于要走我自己的道路了。

或许今后我会忘了她,或许这段感情在岁月里也会渐渐淡去。但是我想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夜里,那个车站,我坐在栏杆上,摇着个腿,一个女孩子走过来,爬上了栏杆,对我说不要走;我也将永远铭记,后来见面时,她问我说我去了哪里,她可不可以去。

或许只是开个玩笑,或许只是一瞬间的冲动。不论所思所想如何,但是至少证明还是有这样的冲动,或许就应该知足了。正如朋友曾说《烟花易冷》中最让他感动的一句歌词是:如你在跟,前世过门,跟着红尘,跟随我,浪迹一生······

或许有那么一天,我们还会相见,那时候我想我会笑着,应该会笑着和她寒暄,那时候,我想我也会和她说好久不见,接着我会说再见。

这时候,我忽然对“相忘于江湖”这五个字又有了新的体会:

很久以前我觉得,相忘于江湖的意思就是,忘掉一切烦恼,开始新的生活。

后来我觉得,相忘于江湖的意思就是,双方都把对方放在心底,重新面对新的世界。

而现在我觉得从前都不对,相忘于江湖的意思应该是,永远都不要忘记对方,永远都不要忘记最初的样子,就像是——人生若只如初见。

就这样想着,不知过了多久,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在高河买了个包,心中也决定不再去看海子了,有些人或许永远在内心深处去祭奠更好。或许将来我应该写出比他更好的东西。

到安庆市已经快接近中午了。我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找到了安庆汽渡。登上了到对岸的轮渡,三块钱的摆渡费,倒是大出意料之外。

很多人都是开车上去了,有轿车,有火车,有三轮,有摩托,我沿台阶而上,到了驾驶舱的外面,有种“下临无地”的感觉。终于轮渡起航了。长江不愧是长江,浩浩荡荡,波澜壮阔,翻动的波浪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金色。远处很远处,是躯体巨大的货轮。风从四面八方吹来,顿时豪气顿生,感觉胸襟开阔不少。

我在船上摆渡了好几次,后来干脆就不下去了。驾驶员以为我有问题或是想不开,按了按汽笛,我回头望了望,又转过头去,他又按了一身,我看了他一眼再次转过了头,接着他又按了一声,我干脆不理。到最后终于感觉有些倦了,就弃船登岸。

在登上轮渡的时候,我想起了一个女孩子来,她曾说要和我在一起,也曾说过要和我一起去江边渡船。只是后来我放弃了她,或许直到最后我也没有给她很好的理由,只是我也给不了什么理由,如今只愿她安好。

又到了安庆街上,背着个背包,忽然又不知道哪里去。到最后百无聊赖的逛起了街来。

最后看到的是书店和茶叶店比较多,这或许反而是现代社会经济不发达的表现吧。可是我却觉得这样反而还好。

转了片刻,有些饿了,但是到最后还是找不到徽州菜馆,吃不到安徽口味的菜,不免遗憾。

在路上走时,看到一家手工艺人门前的对联,写的是:传千余载鲁班技艺,承五百年徽皖精工,还有一副是,战非孙吴难以观其胜,技非某某难以见其精,店名已经忘了,但是当时看了那副对联,不禁一笑,大为欣赏。

到最后也累了,倦了,觉得也不想到哪里去,也就回来了。

这次坐的车全是卧铺,这车又比较老,不开灯,有那么一段时间感觉怪怪的。

到最后又想起海子的一句诗来,此次旅行也是去看他,就以他的诗作为结尾吧:

风的后面是风

天空的上面还是天空

道路的前面还是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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