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狗老黑闯祸了》摘录2

【一】 土狗老黑

一口灶,一把炒勺,掌勺的是个胖媳妇,套着一条油脂麻花的布围裙,没说话先咧开嘴笑。

我赞同爸的话,提议每年不妨多上几回坟,多吃几回炒疙瘩。

爸说:“下雨好哇,清明时节雨纷纷……”我不失时机地赶紧接上:“路上行人欲断魂。”我和爸都看着老七,希望他能把诗接下去。老七说:“没带伞。”扫兴!

凉凉的雨水飘在脸上、身上,小柳条在头顶飘呀飘,小野花在脚下摇呀摇,感觉真好哇!

妈让老七赶紧把湿衣裳换了,自己忙着到灶上去给他熬姜汤,把我和湿淋淋的爸爸撂在堂屋里。好像老七是面捏的,黄泥堆的;我和爸爸是铁打的,石头雕的。

我想起来了,这就是在星星坟前吃萨其马的那只小狗,它竟然跟着我们跑回家来了!

妈对小狗好像不太反感,心疼地说:“小小的东西跟着你们,进城,过马路,钻胡同,那么远的路,愣是没跟丢,不容易呢!”

早晨我睁开眼睛,看见阳光照在窗户上,院里的树影映在窗上一晃一晃的,小麻雀在树上叽叽喳喳地叫唤,小尾巴一撅一撅的,像是在演皮影戏。

“一个屁孩一只狗,很好的画面构图!”

老七低声说:“不许提坟地,不许提星星,更不许把这条狗叫星星狗!”我点点头,我知道,老七是怕妈想起她死去的儿子伤心。

老七带小黑是为了联络感情,我和老七的感情不用联络,带我是为了帮他看着狗,他画画的时候怕小黑跑丢了。

在我的建议下,老七到安定门内的饭铺买了半斤糖醋小排骨。然后,他坐在树下画画,我拿排骨喂狗。也不是瞎喂,我先把排骨上的肉啃干净了,再喊一声“小黑”,给一块骨头。一块骨头一声小黑,等半斤骨头散光了,小黑已经知道它叫小黑了。回去的时候,我招呼一声“小黑”,小黑就屁颠儿屁颠儿地跟着我们走了。

小黑越长越漂亮,两只耳朵很精神地直立着,眼睛不大,却是双眼皮,眉上的黄点越发明显可爱,坐在那里,两条腿收拢,很有个狗样。

爸说,这就是土狗的特性,什么叫看家护院哪,这就叫看家护院!斜对门张家养的那只苏牧k就不行,见谁跟谁好,小偷进去临走还得送到门口说再见。

夏天的时候,爸要吃醏(dū)鲜茄,让妈去做。这道菜是老北京家常菜,只有夏天才能吃。带皮圆茄子切成滚刀块,放到夏日的太阳下暴晒四个钟头,直到把茄子晒蔫,然后加酱油和黄豆一块儿焖,不用一点油,熟了加糖收汁,起锅时淋上热花椒油,撒上香菜,咸甜开胃,又香又好吃。

爸说小黑是一只“文化狗”。他常有朋友和学生到家里来,每逢这时,小黑必定钻进客厅,静静地蹲坐在角落里,做出一副乖巧模样,谁说话它看谁,脑袋来回转动,好像真听得懂似的。

父亲有些小得意,好像这狗给他争了什么面子,但他会谦虚地说:“一只乡下土狗罢了!”

老七说:“这就是人和狗的区别。”

我挖出过大量的啃过的骨头、海棠果、木头鸭子,甚至我那只被咬烂的红鞋,这都是小黑认为珍贵而收藏起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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