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弃与向往：读《赠李白》

文/书山花开

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慢慢地汇聚成河，一旦暴涨，必将决堤，以不可阻挡之势，摧毁信念的固若金汤。

两年滞留东都的生活，最强烈的感受是厌弃，它扎根心底，因为厌弃四处充盈的阴险与巧诈，因为厌弃多得不可胜数，它茂盛得如同四处疯长的杂草，野火烧不尽。

奔波，折腾，最后可以毫不含糊的结果是一事无成，它终将写在人生的档案里，盖棺定论，作为封存着那里的悲苦和绝望的总结陈词。

最令人恶心的是那难闻的膻腥气味，刺激着人的神经，以不可理喻的方式，败坏了食欲；源于寻常巷陌的蔬食，下咽之后，呈现在脸上的菜色，昭示了它的效果，而时刻咕咕叫的肚子，正抗议望穿秋水的食物久候不至。

于是渴望升腾，想象那闻名的使人食后容颜美好的青精饭，可惜它又在哪里呢？

囊中羞涩的口袋，书写着“穷”字的一笔一划，已然没有了买药的钱，那么，山林终究没有留下辛勤采药的影子。

我是漂泊无依的蓬草，你原属于另一个世界，可现实让我们慢慢靠近。

曾经的金马门学士，已挣脱了名缰利锁，正离开皇城去山林采药访道。

有一个声音，响彻心扉：相约与你同行，携手共赴梁宋，一起采摘到那传说中可以成仙的瑶草。

“厌弃”的情绪来得那么强烈，作为经历的磊磊结晶，细细把玩，不忍释手。

厌人的机巧，因为缺少该有的纯朴与实在；

厌世的不公，因为贵人酒肉臭，野人食不饱；

厌梦的破碎，使我颜色好的青精饭，一吃梦便醒；

厌身的贫困，囊中羞涩，存生不易，已没有买药的钱；

“向往”的心，就因此变得像野草一般，蓬蓬勃勃。

向往脱离尘俗，远离喧嚣，在山林间荡涤心灵，枕石漱流；

向往到山的深处，栖居其间，用南烛草木的叶子，杂茎皮煮取汁，浸米蒸饭，饭呈青色，食之，可以长寿；

向往和李学士一起，鄙弃功名，携手纵游梁宋，在自然温润的怀抱里，感受自由和美好。

“厌弃”是过去的沉痛总结，“向往”是开启未来的铿锵誓言。

“厌弃”结束了一段灰暗的历史，而“向往”，正和你一起共同迎来一片新的灿烂天地。

原诗

赠李白（杜甫）

二年客东都，所历厌机巧。野人对膻腥，蔬食常不饱。

岂无青精饭，使我颜色好。苦乏大药资，山林迹如扫。

李侯金闺彦，脱身事幽讨。亦有梁宋游，方期拾瑶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