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梦成殇

指尖糖绘

文/凤墨染

爱恨情仇,转瞬成殇。

月华如水,凉风寂寂。一梦经年,有泪如倾。

清风徐徐,梨花纷飞。千亦修长的手指动了动,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缓缓睁开双眸,竟不知今夕何夕。

扶着树干缓缓坐起身来,揉着宿醉后有些发疼的头,心下思绪万千,嘴上喃喃道,“落落,你当真如此恨我,竟连梦里都不愿见到我。”

随手抓起散落在地上的酒壶,仰头大口大口的喝着,酒水顺着下颚流进衣襟,晕湿了回忆。

千落是千家养女,千亦名义上的妹妹。不知何时起,他竟爱上了自己的妹妹。大家族是不会同意这种事情发生的,为了保护妹妹,本想着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她幸福,便足够了。

不曾想,她却与人暗度陈仓、珠胎暗结。他心中意难平,青楼买醉,无意间瞧见那个玷污了他妹妹的人流连花丛,酒劲一上来,一时失手,竟将那人给杀了。

妹妹不肯听他解释,带着那个男人的尸骨,连夜离开长安。

他匆匆追去,却失去了她的踪迹。待再次见到她时,已是弥留之际,那腹中胎儿也不知所踪。

“你说不想葬在这冰冷的长安,想回宛城,那里才是你的故乡。如今,我带你回来了,你却狠心的不愿再入我的梦。”

说着,竟痴痴地笑了起来,笑得有些癫狂,让人看着不禁有些心酸。

千家也是长安望族,千亦作为千家嫡长子,理应继承家业。却不想,千落走后,他也意志消沉,紧跟着离开了长安。

五年来,千父千母不停派人请他回去,都无果。一次,千母瞒着千父让人将千亦抓回长安,谁知,竟意外地让他发现了当年千落离开的真相,他一时间怒火中烧,与家里断绝了关系,独自一人南下,前往宛城。

十里长街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各式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千亦信步走在街上,感受着宛城的繁华,呼吸着千落曾经呼吸过的空气,想象着她就在身边,从未离开,忽然感觉心情有些沉重。

行至一处,蓦地看见一个小摊,上面摆放着千奇百怪的糖人。摊前围着许多妙龄少女,一脸娇笑地盯着商贩不停翻飞的手,一脸惊叹。

看到她们,千亦仿佛回到了十岁那年。小小的千落拉着他,站在糖人摊前,一脸认真的嘱咐商贩,“伯伯,一定要将我们捏在一起哦,落落要永远和哥哥在一起。”

“好。”商贩见小丫头着实讨人喜欢,手上动作不停,笑着应声。

“哥哥,你看像不像?”小千落高高的举着手中的糖人,笑得天真浪漫,“我要把它们好好收起来,这样以后落落想哥哥了,就可以拿出来看看。”

那傻丫头还不知道糖人是会化的,认认真真的将它藏在枕下。谁知,第二日,枕下就只余一摊糖渍,她还伤心了许久。

为了哄自家宝贝妹妹开心,千亦花重金寻来一块羊脂白玉,亲自雕了两个小人儿,送与千落。千落收到礼物之时,满心欢喜,日日将其拿出来把玩。

想着想着,千亦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微笑,仿佛那春日的梨花,绚烂夺目。

“叔叔,这个糖人送给你。”

一阵清脆稚嫩的嗓音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千亦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小丫头,竟觉着有些似曾相识。

缓缓蹲下身,接过糖人,顺势揉了揉小姑娘的发丝,笑得一脸温和,“谢谢你,你怎会独自一人在这街上,你的父母现在何处?”

小姑娘闻言,耷拉下脑袋,像只受伤的小兽,“我没有爹娘,奶奶说,我生下来爹娘就死了。”

千亦将小姑娘抱在怀里,好一番安慰,看着她平静了便继续问道,“那你奶奶呢?”

小姑娘小手一指,睁着一双圆溜溜的虎目,虎声虎气地开口,“那个卖糖人的就是我奶奶。”

待摊前的姑娘们都散去,奶奶才惊觉小孙女不见了踪影,匆匆寻去,看到千亦怀里的小人儿,一颗心总算放下。

“多谢公子代为照看阿忆。”伸手接过阿忆,见她笑得灿烂,略显欣慰,朝千亦笑了笑,“这么多年了,公子还是第一个和阿忆相处甚欢的人。”

“阿忆很讨人喜爱。”

又说了几句,千亦便告辞离开,奶奶抱着阿忆,看着千亦离开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犹豫。半晌,终是抱着阿忆,收摊回家。

三人,一人向东,两人向西,渐行渐远。阿忆一路上频频回首,看着千亦离开的方向,眼底满是不舍。一个不查,跌倒在地,胸前露出一根红绳,绳上系着一块羊脂白玉,像是经常被人抚摸,边角已磨得有些圆滑,仔细看,还是能隐约分辨出是一对男女的模样。

经转流年,终究还是在不停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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