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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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二十五的夜晚,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在外面的马路上都能隐隐约约听到有人争吵的声音,还伴随着孩子的哭声和摔东西的声音。吴俊和李月这对夫妻最近天天吵,白天吵晚上吵,周围的邻居都习惯了,开始还有人去凑热闹观看、劝架,也不见好转,反而变本加厉,后来也就习以为常了,他们吵的时候大家都自觉地关上门窗,因为吵来吵去就那几件事,大家都听得腻烦了。

1.小舅子的婚礼

李月的弟弟和弟媳妇两个人在一起五年,孩子都三岁了,她弟媳妇最近在闹幺蛾子,非说结婚当时没有举办办婚礼,要求给补办婚礼。这倒也没啥,关键是这钱要李月的父母出,李月父母又没有几个钱,这个负担又落到了李月的身上了,李月一个家庭主妇能有什么钱?最终还不是吴俊背这个锅?出口就要让吴俊出五万元。吴俊每个月工资也就四千块,他们儿子也才一岁,正在吃奶,养活一家人就捉襟见肘了,根本没有多余的钱拿出来,更何况小舅子的婚礼,又不是生活必须品。

李月也不是不知道家里的情况,但是抵不住母亲经常在她面前悄悄抹泪,和吴俊多次商量未果,吴俊坚决不同意出这个钱。李月的弟媳妇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只要不补办婚礼,时常拿孩子撒气,给李月父母上眼药。

这事一拖再拖,为了这事李月夹在父母和吴俊之间没少受气,对父母又不好说什么,每次从娘家回来和吴俊商量一下,吴俊态度很明确,坚决不出这份钱。李月后来也会耍点小性子,把气撒在吴俊身上,吴俊也不是吃气的主儿,次次都把李月怼得无言以对,最后两人语言上沟通不了就开始有了肢体冲突,大打出手。

李月一个女人家当然不是吴俊的对手,经常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从那个时候开始两个人就开始了放弃语言沟通,一言不合直接上手。开始李月还能忍受,随着吴俊出手越来越重,她慢慢地厌烦了这种生活,向吴俊提出了离婚。

为了弟弟的婚礼搭上了自己的婚姻,这女人也挺傻的,吴俊表面上在为自己的拳头道歉,心里面却暗暗骂她。李月考虑到儿子还小,每次看吴俊道歉也挺有诚意的,离婚的事就不了了之。

2.儿子涛涛

吴俊和李月的儿子涛涛,生得虎头虎脑,大大的眼睛,皮肤白白嫩嫩的,他出生就没有哭,还是被医生一巴掌打哭的,小家伙整天乐呵呵的,像个小弥勒佛,给家里带来了很多快乐。

李月自从有了儿子,生活重心就转到了孩子身上,为了能给孩子提供一手奶源,热爱工作的她一狠心把工作也辞了。买了一堆育儿书,一胎照书养,这话说得一点儿也没错。

对于辞职这件事,吴俊也不是很赞成,两家老人都还年轻,都可以帮忙照看一下,要吃母乳的话也可以背奶给孩子喝,吴俊认为真的没有全职在家带孩子的必要。这样一来生活的压力全在他一个人身上了,吴俊嘴巴上不讲,心里也是暗暗叫苦。但是看到儿子在李月的照顾下茁壮成长,一声声奶声奶气的“爸爸”让他很受用,没事的时候喜欢把涛涛抱在手里举高高,孩子银铃般的笑声触动他的心弦。

周末休息的时候,吴俊和李月喜欢带着孩子出去玩,小家伙一出去就欢呼雀跃,很招惹眼球,走过别人的身边都投来羡慕的眼神。有的人直接夸他们:“好幸福的一家三口!”李月和吴俊两个人的虚荣心在这一刻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3.失踪

正月二十五日晚上,吴俊下班回家看到桌上没有把饭菜准备好,心里就窝了火,全职在家还不能把饭菜准备好,这女人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吴俊压着火气去洗好手,去厨房看了一眼,冷锅冷灶,什么都没烧。他黑着脸走进卧室,灯也没开,李月还在搂着涛涛睡觉,他打开灯,把李月从床上拎起来,往外面拉。涛涛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给吓到了,开始“哇哇”大哭。

被拽疼了的李月火气也被点起来了,开始吼吴俊:“你发什么疯?涛涛肚子不舒服,闹腾了一天,我刚哄睡着。”发起疯的吴俊根本听不进去,把李月丢到沙发上一顿揍,李月被打得浑身痛,站都站不起来,躺在沙发上。心里在想,这次距上次吴俊发疯已经有两个月了,她还以为吴俊也看在孩子的份上洗心革面了呢,没想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还是原来的他。

吴俊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李月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就知道自己又发疯了,儿子涛涛的哭声一声比一声高。他第一反应竟然是抱着孩子出门,因为一番操作下来感觉到自己的肚子饿了,他要找个餐馆去吃饭。

过了半个小时吴俊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跑回来告诉还躺在沙发上的李月:“涛涛不见了。”李月一个激灵,忍着浑身的疼痛爬了起来。

“怎么回事?你把他丢了?”

“怎么可能?涛涛可是我儿子,我怎么舍得把他丢掉?”

两个人赶紧跑到最近的派出所报案,接待的警察让吴俊回忆一下细节。

4.带着儿子去吃饭

吴俊说:“我今天下班回到家都很累了,看到冷锅冷灶的,我老婆全职在家竟然还没做晚饭,我很生气,失去了理智把她打了一顿,后来看她躺在沙发上动不了,儿子在哭,我饿了想出门吃饭就顺便把涛涛抱出来了。我到了楼下涛涛还在哭,我在下面哄了好大一会儿,后来我把他放在沙坑那里玩,他就不哭了,我尿急就去旁边公共厕所解决一下,出来孩子就不见了。”

李月在旁边瞪的眼睛都充血了,眼泪止不住地流,强忍着浑身的疼痛听他说完。指着吴俊说:“有什么气你照我来,把我打成这样还不够吗?你动孩子干吗?他还那么小。还有你最好说的都是真的,但凡一点假话,我把你碎尸万段。”说着就要冲过去揍吴俊,被派出所的民警拉住了,扶她坐在两米远的凳子上休息,李月坐在那里不停地啜泣,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好心的民警又拿了一包纸巾递给她。

民警把笔录拿给他看并让吴俊签了字,负责这个案子的人是江林,职业嗅觉让他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他把吴俊的笔录逐字逐句读了很多遍才开始下手。

4.破案

江林让下面的人把附近的监控视频都调出来,一个个分析,确实在那天七点四十分的时候依稀看到吴俊抱着孩子出了楼道,去了旁边的小公园。但是在几分钟后却看到吴俊又速度很快地离开了,而且手里还抱着孩子。

江林第一反应就是,吴俊还是撒谎了,但是吴俊过了一会就出了视频监控区域,到了监控盲区就无法对他进行追踪。江林揉了揉已经绷得发痛的太阳穴,暂时休息一会,眼睛滴了点眼药水,闭目养神,让脑子稍作休息。

直觉告诉江林突破口还在吴俊这里,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他还是决定再问一问吴俊,看看有没有什么破绽,毕竟早一点破案早点找到孩子的可能性就更大。这次吴俊一个人来没有报案时底气十足的感觉,可能是被家里人骂了,整个人都很萎靡,头发也乱糟糟的。

民警让他把当时的细节再重新回忆一下,再重新说一遍,江林在旁边观察,当他说到去洗手间的那段时他眼神有片刻的躲闪,被机警的江林看在眼里,他心里顿时就有底了。江林支开询问的人员,坐在吴俊对面,眼睛盯着吴俊看了一分钟,什么都没问,直到吴俊眼睛慌乱地躲开。

江林盯着吴俊又问了一遍:“你确定你去厕所的时候把涛涛一个人放在那里了?”吴俊不敢看江林,低着头闷声说了句:“是的。”江林又重复了一遍问题,而且加了一句:“你要想清楚,提供假情报是犯法的,我已经查看过你们小区的监控了,发现你离开的时候是抱着孩子的。”吴俊把头往桌子上一磕,抱着头哭了,看得出他慌了手脚,过了一会,他抬起那满脸泪水的脸,眼睛缓缓闭上,用那带着哭腔的声音说:“我说实话。”

原来吴俊抱起孩子,涛涛一直哭一直哭,哭得他心烦意乱。到了楼下,吴俊感觉自己要忍不住要打涛涛了,他把涛涛放在沙坑孩子还是哭,他就抱着孩子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实在是心烦就快步从小门出了小区。

孩子的哭声渐渐让他丧失了理智就随手把他丢在路边,自己走开了,躲在暗处抽了一根烟,本来想吓吓孩子的,后来没有听到哭声了就回去看,结果孩子却不见了踪影。他知道大事不好,赶紧回去通知老婆,和他一起来报案。

吴俊说完之后哭得像个孩子,他说自己真的不是故意丢掉孩子的。

凑巧小区后门那块儿是监控盲区,看不到孩子是被谁抱走的。江林决定扩大搜索范围,他调了两个人把吴俊家小区周围的监控全调出来,七点半到八点之间的视频快进着分析。同时也让吴俊把李月一起叫过来看视频里面有没有熟人,李月紧张地盯着屏幕,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她“啊”了一声,指着屏幕一时说不出话来。吴俊听到这里的动静也跑过来看,激动地说:“就是她,涛涛的舅妈。”

5.涛涛舅妈

涛涛舅妈就住在吴俊和李月旁边的小区,江林赶紧派人把涛涛舅妈带过来协助调查,李月看到弟媳妇的时候扑了上去,摇晃着说:“你到底把涛涛怎么样了?”涛涛舅妈倒是表现得异常震惊,吼道:“涛涛丢了我也很着急,你怀疑我有什么用啊?”

江林把李月和涛涛舅妈拉开,带她去做笔录,他舅妈表示在涛涛丢失的那段时间,她出现在了李月小区的周围,问她是不是因为李月吴俊没有给她出婚礼的钱报复他们,把孩子藏起来了。这次轮到涛涛舅妈失控了,她说:“他们两个铁公鸡是让我挺不爽的,但是我犯不着把自己送进去呀,我也是当妈的人,对这么小的孩子根本下不了手。我当时出来散步,我也没看到孩子啊,警察同志,冤枉啊。”

据江林观察,她不像是在说谎,他觉得视频上肯定还有被他们忽视了的细节,他把吴俊抱孩子的视频又看了一遍,突然有一个细节引起了他的注意,反反复复放大看了好几遍,他确信了自己的判断,把吴俊控制了起来。

6.畜生都不如

吴俊被带到了审讯室,他对江林这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吓坏了。江林又问了吴俊一遍:“你确定孩子是一直哭得哄不下吗?”吴俊结结巴巴地说:“是……是的。”

江林把监控视频放大了给吴俊看,又问了一遍:“你确定吗?”吴俊看了之后,崩溃大哭了起来:“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他自己玩沙子的时候撞到了旁边的石头上,过了一会就没了动静,我太害怕了,就找个地方把他丢了。”

原来视频上显示,吴俊抱着涛涛离开的时候孩子没有一丝挣扎,小手也垂在下面。吴俊很快就交代了丢孩子的地点,民警赶过去的时候,孩子身体还有热气,赶紧送到医院抢救,还好没有脑死亡,小涛涛的求生欲望强烈,硬是撑到了大家赶过去救援。原来当时孩子玩的时候磕在石头上晕厥了过去,吴俊以为孩子没救了,都没仔细确认就慌慌张张地把孩子丢了。

具体是孩子自己磕的还是吴俊故意伤的无从查起,但是丢孩子这一样也够他在里面住一段时间的了。江林办过很多案子,像这种畜生都不如的爸爸还第一次看到,虎毒还不食子呢,真的是开了眼了,要不是一身警服在身,他都想狂揍一顿这家伙。

李月也去验了伤,根据这两条对吴俊提出了离婚诉讼,她还想好好活着把孩子健康地带大,不想每天生活在恐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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