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小酒馆

在这个不知名小城巷子的深处伫着一家小酒馆。酒馆很老,但并不破败,青瓦木梁,倒别有一番古韵。当家的人叫陆经年,是个年轻小伙,高鼻薄唇,秀气的紧。来店里吃酒的也尽是些年轻的都市人,从下午五点半酒馆开张喝到凌晨打样,喝的微醺,眼尾发红,但不会酩酊大醉。小酒馆里朴素的古味总能让人接近最简单最放松的状态,或许,也正是这个缘故吧,才能让这个偏僻不起眼的小酒馆里每天一副热闹景象。在社会中接受了一天教育的年轻人们,觥筹交错谈天说地,吃酒倒成了次要的。

来往熟稔后,客人们总爱开这个年轻店家的玩笑,“小二,酒没了,快满上”“陆老板,你这酒馆啥个时候能喝上个喜酒哦”。陆经年总是一副谦虚和善的笑脸,对客人们亲热的调笑也不在意,只管答应一声,然后调酒,再然后利落的端给招呼的客人。


这家酒馆是父亲留给他的,那个几年前忽地没了音信的人。记忆里,那段日子母亲总是以泪洗面,每天端上的饭只勉强的把粥喝掉,其他的餐盘从来不碰。后来,陆经年问母亲父亲去了哪里,母亲总是笑着摇摇头,却还是有次被回家取东西的他看到母亲躺在床上偷偷啜泣。陆经年什么也没说,只轻轻关上门,自那以后再没问过父亲去了哪。

父亲走后,家里断了经济来源,陆经年就把父亲留下的酒馆重新开张。日子也就这么过了下去。由于酒馆地方不大,招待的也都是些潦倒的年轻人,所以赚的钱并不多,只是刚好够他和母亲生活的。可他并没有想过换过活计,他喜欢呆在这家小酒馆,当个调酒倒酒的小二。因为他觉得每天呆在这里,听着各样的相仿年纪的人聊着自己的生活实在有意思。有时,客人们也会招呼他过来一起喝,而他坐过来之后只是抿一口酒,继续安静的听。等到酒馆打样,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候,就安静的写起日志。



2009年12月13日/中雪

今天就阿信一个人喝酒,大家谁也没劝,就那么的看着他一杯接着一杯,安静的听他胡言乱语。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阿信这个样子,眼里没了以前的神采,袖子都湿了,不知道是晃洒的酒还是他的眼泪。我实在不能将他和那个干着两份兼职供自己上大学却成天乐呵呵从不觉得生活苦的阿信联系起来。我不知道能为他做些什么,只能默默的调酒,希望能让他感觉好受些。听小八说,阿信的女朋友和他分手了。那么,爱情是什么呢?阿信没办法告诉我。或许,只有酒知道。

……

2010年8月16日/晴

安舒要跟着公司去外地上班了,住员工宿舍,不能养狗。家里人都不喜欢狗,打算等她走后把她最喜欢的柯基送到收容所。可她还是知道了。大家安慰她看开点,她笑着说:“没事,我没事,一条狗而已…大家接着喝啊,别停。”可不知为什么,看着她红红的眼眶我总有些难受。

……

2014年8月30日/小雨

今天Oracle来告别,说是回国进修,以后可能再难见上一面。我第一次开始认真打量这个大大咧咧的外国男孩。记得他刚来那会还是用带着口音明显的蹩脚普通话交流,知道大家笑话他也没在意,反倒把这当成优势总一脸夸张表情的语出惊人,把大家逗笑。九月的分离,总像小城的雨说来就来。

    ……

2023年5月19日/小雨

今天是酒馆开张最后一天,说不清什么滋味。当初的那批年轻人都已经长大,知道了所谓成熟。只是,再也没能聚在一起喝酒打屁。小八寻了份公家差事,应酬很多,只是偶尔还会来这喝上一杯。听他说,阿信和家里安排的一个陌生姑娘结了婚,现在孩子四周岁了;云舒成了公司经理从员工宿舍搬了出来住进了大房子,只是不再养狗;Oracle回了国就再没音信。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记忆里母亲从不回答父亲去了哪。原来,有些人说散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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