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不系名居易,造化无为字乐天”,唐宣宗悼诗背后的中兴之志

这两句诗即使不看出处,也能找到其中的奥妙。因为我们对这首诗所写的这个人物太熟悉了。这就是中唐大诗人白居易,字乐天。这两句诗将白居易的名和字分别嵌入,配合前面的“浮云不系”,和“造化无为”的形容,完成了一个巧妙的纪念性的对仗。

这就是一首纪念白居易的诗,还是大唐皇帝写的。

《吊白居易》

缀玉联珠六十年,谁教冥路作诗仙。

浮云不系名居易,造化无为字乐天。

童子解吟长恨曲,胡儿能唱琵琶篇。

文章已满行人耳,一度思卿一怆然。

平仄意趣

这是一首仄起入韵,押平水韵“一先”部的七言律诗。但是我们也应该注意到,这里的第六句“琵琶篇”是三平尾,虽然在“琵琶”连读的时候,“琶”字读轻声,会在一定程度上化解三平尾的吟诵问题,但这是出律无疑。

作为一个营造出“大中之治”,延缓了唐朝衰败的明君,一直到唐朝灭亡,都被臣民记在心里并称颂的“小太宗”,唐宣宗李忱的文治武功是有目共睹的。那么为什么会在格律精熟的中晚唐时期,一个颇有文名的皇帝,在悼念白居易这样重臣的七言律诗中会有出律的现象呢?

那些因为写得不合律,就喜欢把“格律是镣铐”挂在口中的诗人们,看仔细了,这才是真正的“不以词害意。”

第五句使用了白居易的名篇《长恨歌》,因为平仄的缘故,改成了“长恨曲”,那么作为颈联,是必须要对仗的。而白居易的另一名篇就是《琵琶行》,为了尾字押韵“一先”,收平声,改成了“琵琶篇”。所以李忱在写这首诗的时候肯定是对格律要求做出了思考,但是因为《琵琶行》的尾字可改,而“琵”字实在是不能改动。如果硬要合平仄,则对仗、诗意全盘要推翻,而且不能表达出对白居易名篇的欣赏、对白居易本人的尊重。

唐宣宗在这里必然是经过斟酌,放弃了完全的格律套用,使用了“三平尾”。

那么这首诗到底算不算近体格律诗呢?

这就看我们读者对格律严格到什么程度。你要说他出律,确实出律,却是因为固定词汇无法更改的不得已出律。

是否近体格律诗只是我们的划分标准,不会影响这首诗的好坏。他对仗的精致,对人名、文章名巧妙的嵌套,还是让我们不得不服。

是不是近体格律诗,唐宣宗并不在意,白居易也不在意,其实你我,也无需太过纠结。

一个好的诗人对平仄格律是了然于胸,在创作的时候尽量遵守,如果碰到实在需要在诗意和格律中做出选择的时候,一般都会像李忱这样取舍。

要有规则,但切忌食古不化。

背景交代

李忱的这首《吊白居易》针对性很强,而且正因为是纪念类诗歌,所以在诗中把事情说得比较清楚,我们并不需要过多的去了解背景,就能读懂它。

白居易七十五高寿去世,当时唐宣宗继承大统大概才几个月,正踌躇满志,要清平天下、学习太宗雄风、重现“贞观之治”。白居易诗名极高,为官圆滑精明,超脱在唐宣宗极其讨厌的“牛李党争”之外,因此也是李忱非常重视、希望能好好使用的高层,同时他对白居易的诗才也是非常佩服,从这首诗的口气和角度也能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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