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斯特雷诗选》:我不愿活在随波逐流的群声中

艺术仿佛是互通的。一个画家,放下笔、张开嘴,他就成了音乐人;当他闭上嘴,重新拿起笔,他又成了一位诗人。


艺术家又总是孤独的。他不以找到任何一处接纳他的群体作为归宿,反将独自开辟出的一隅当作乐园。


他的笔就是他进攻的武器,他的文字就是他护体的铠甲。


来自西班牙的胡安·卡洛斯·梅斯特雷就是这样一位孤独勇毅的诗人。他的诗作多次获得大奖,这使他成为同时期最具影响力的诗人之一。



他的诗作以他拜访伟大诗人济慈的墓地作为转折点,被分成了态度鲜明的两部分——


拜访济慈墓地之前,他主要围绕着“厄运引起的忧伤”进行创作,颇有点吟唱命运不公那种悲愤的感觉。


结束墓地拜访之后,他的诗里开始饱含力量,锋利的诗歌开始向现实的残酷直直刺去。


《梅斯特雷诗选》一书选取了梅斯特雷诗歌创作中的126篇,按不同时期划分成了七个主题:最初的念头(约1974),萨福来访(1983),别尔索河谷的秋日对歌(1985),诗歌失宠(1992),济慈墓(1999),红房子(2008),面包师的自行车(2012)。


这些主题虽以时间顺序进行排列,但编排者却有意筛选出思想能够遥相呼应的作品。


诗选将每一篇诗歌当作一缕彩色丝线,让所有的诗歌(丝线)编织在一起,就成了一幅色彩鲜明、情感突出的宏大作品。这幅作品上,多的是渐变的色彩。



奥斯威辛是欧洲乃至世界历史上不可多见的集中性悲剧,就像曾经被血染红的南京。梅斯特雷在历史废墟的残垣断壁中挖出只言片语,轻轻化为一句:


愿受苦的人有光:他们是痛苦被加密写进风的记忆的人。


在面对诗歌日渐凋敝、人类的痛苦无从发泄时,梅斯特雷写下《诗歌失宠》,留下一句:


我们还年轻,却在智慧的笼前忍受沉默。


那是刚拿起武器的诗人对潜在危险的辨识不清,是温热的身体对抗现实谜团时的举棋不定。



后来,济慈的遗思惊醒了沉睡的灵魂。可见的肉体化为无畏的身躯,梅斯特雷的诗与他这个人合二为一。


他如同看清命运嘲弄的诗人,不再妥协于微弱的希望。他大刀阔斧,在满是疮痍的大地上开辟出一条踏实的道路。


他在济慈的墓前留下一句:


要紧的不是活着而是生命,不是死亡而是人性。


从这一刻开始,活在梅斯特雷内心的野性全面苏醒,他笔下的文字有了第二个灵魂。


他会说:“我的树木的老同志老朋友啊,唱国际歌时别忘了我们。”


也会说:“人间明知:匆促行事会改变幸福的根据。”



梅斯特雷的诗歌形式打破了传统,在自由中尽情探索思想能够延展的形态。


不讲究韵律,不在乎音节,梅斯特雷的诗要的是最不遮掩的告白,像那写实的画作,不给缺憾添加任何虚假的光彩。


一次采访中,梅斯特雷告诉大家:“我的写作从来不依靠非理性,我的每一句诗都是个人生活经验在内心的产物。”


这和他那句“我与不现实的东西达成了一致,我是现实的唯一影子”不谋而合。



解读一段历史,除了历史记录,诗歌是最自由的表达形式。


从一个诗人完整的思想进程中看历史的变化发展,宛如在一汪清泉中望一轮皎白的月亮——触碰不到真实,却能看清所有真相。


读梅斯特雷,就是在读西语世界里一种自由而强烈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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