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外6个小时漫长的等待——Day1067

2021、10、16

亲爱的老小孩:

可能人生永远有尝新，有无休止的头一回，可是有的头一回真的一辈子都不想要。但凡被动接受，会永远刻骨铭心……

疼到挣扎嚎叫的爸爸

全程救护车

全程没敢松开爸爸的手

亲爱的老小孩，今天是我长到27岁，头一回从出生的东川这座小城全程坐救护车到昆明，头一回在左一张右一张病危通知书上签字上我的名字……也不知道人生是否永远有尝新，有经历不完的头一回。可是这样的头一回我永远都不想要，可是当它们来临的时候就算害怕抗拒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

天亮睁开眼睛起身，还准备买早点去医院换耳东陈，让他回来盹一下。我还没出门就接到他电话让我赶快收拾东西，准备跟救护车转院到昆明，爸爸的情况危急。我们昨晚才从昆明赶回来，只有一个书包也没啥好收拾的。我扎起头发抓上书包就出门，妈妈要回老家收拾东西，所以我和耳东陈跟救护车。

耳东陈大概是陪护了一夜没有闭眼，坐在一边打盹。我虽然也一夜无眠，但却异常清醒，因为昨天说是只是外部骨折，今天说是内伤也不容乐观，所以建议转院。看着病床上爸爸脸上的表情我也开始意识到他真的在忍受着剧烈的疼痛，而我昨天晚上还对他吼叫，我真是残忍。

一路上爸爸依旧是疼得一阵一阵挣扎嚎叫，我从上车就抓住他的一只手不敢松开。爸爸每次挣扎都指着他胸口，我一手拉着他一手去轻轻帮他按抚。眼泪再也忍不住了，顾不得旁边跟车的医生吧嗒吧嗒掉下来。中途爸爸喊我名字说他知道的他坚持不住了。这回换我摇头，我说不会的不会的，一路让他坚持，一直跟他播报还有多久到昆明，到了就好了。说句实话其实我的心里特别害怕，就连扯纸擦眼泪的时候我都不敢放开爸爸的手，我就怕一旦放开就抓不住。

眼泪实在止不住一个劲地往下掉，想想长到27岁这是头一回这样从起点到终点全程救护车，我也从起点到终点全程泪流不止。我转头看着窗外，心情比这阴雨天气还灰暗。约摸去掉一半路程爸爸让我给他点水喝，可是早晨太过匆忙水都没有一瓶，我告诉爸爸没有水，坚持一会儿到昆明就有了。一旁医生开口了他说有水也不能让他喝，爸爸又说给他一点过过嘴也好，医生用针筒弄了一点盐水让爸爸抿抿吐出来。头一回觉得家乡小城到昆明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如此漫长，路上五姨打来电话说他们已经联系了好了医院和医生，大哥说他也出发去医院等我们了。要不是有这些支撑，我真是害怕自己会熬不住。

中午12点终于到达昆明医院，大哥早在急诊科门口接应协助我和耳东陈，爸爸直接被推进急诊室进行手术前的检查。五姨交待我配合医生的一切工作，不论让交钱还是签字都不要犹豫，他们正在大理来往昆明的路上。只记得我签了很多字，描述了好几遍爸爸摔伤的过程。根据医生的描述爸爸的内伤也很严重，外部骨折也很糟糕，最糟糕的是昨天在老家医院没有采取有效的措施耽误了一整夜。

这里的医生们在争分夺秒，一个小时不到术前检查结束爸爸就推进了手术室。我们就在外面等待，内部手术完成，外部骨折的手术就要接上。下午三点手术进行了差不多一半，五姨他们也从大理来到了医院，耳东陈点了一个外卖我们在手术室外等候区凑合着吃。因为五姨和姑爹是医生，有核酸检测才能进入医院，其他姨妈、四婶子他们来了一群不能进入只能在楼下等着。

手术室外漫长的等待

最煎熬

五姨看了片子说是情况确实有点严重，内部缝合手术完成的时候医生过来给我看了一眼他拍的照片，爸爸的肠子直接断裂了。那个照片我看了一眼我觉得整个人直接要晕厥了，断肠之痛，从昨天爸爸他是得多痛啊！并不是医生往严重了说，五姨也让我们做好最坏的打算，反正要有那个心理准备。我才27岁啊，依旧是那个遇到事情忍不住眼泪的孩子，如果那个最坏的结果来临，我怎么可能做到做好心理准备。

顾不得旁边人很多，手术外等待的过程中我的眼泪又怎么都止不住。经历了才会知道，从中午12点到下午六点多，手术室外六个小时之多的等待有多漫长和煎熬。出了手术室就看到一眼，爸爸就被推进了ICU病房，这是我第一次经历重症监护室里躺着我的至亲，我被拒之门外。医生还一遍遍告诉我今晚很危险，随时可能要实施抢救，让我们吃点东西就回来，要有人留院。下楼去妈妈和姨妈他们一大群人，我们就近去医院食堂吃点东西，心情十分沉重，口中的食物没了味道根本没法下咽……

我暂且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是怎样的煎熬，我只知道眼前的的这些头一回我再不想经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