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片祥和,风轻轻的吹过,墨兮有些发愣,似是没有回过神来,深深的吸了口气,才用不敢置信的眼神扫视了身边的景物,
“怎么回事?该死的蜘萝人呢?”
太阳是那样的温和,完全不像是要择人而噬的样子,眼前又一幅青山绿水,小谢楼台的幽美画面,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已经被敌人葬送了,
“啪啪啪!嘶!好疼。”他缓缓挪动身子,却牵引到他身上的伤口,伤口处传来的疼痛告诉他,他还活着。
“如果说,这就是天宫,我一点都不怀疑,不过我真的还活着吗?”
“不然呢?”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谁!嗯——,”墨兮吓了一跳,连忙回过身,却见到了一位秀丽的女子,两串流苏静静地挂在她的耳垂上,白皙的五官尽显精致,身材高挑,俏颜素雅端庄,青丝自然的散落于肩,穿着古朴,外披的衣裳纹着奇异的花纹,从两侧的袖口一直蔓延到高耸的胸前,似是一种奇异的佩饰,又或者是标记?墨兮看不清楚,又扬了扬头。
“你干什么。”女子有些羞恼的说到,此时墨兮已经离她很近了,与一个陌生人靠得很近,这是失礼的一种表现。
“你的声音低婉柔和,如此悦耳,真是享受。不过你这衣服上的花纹,我似乎在哪见过?”墨兮并没有想那么多,皱着眉,望着女子前胸上的纹路,自言自语。
“哦?你竟然觉得这花纹熟悉,你可能只是在哪里偶然见过吧。不过,能请你离我远一点吗?”女子听到墨兮的自言自语,眼神闪过一丝莫名的目光,随即又压了下去,语气淡漠道。
这时,墨兮才注意到自己的失礼,不禁尴尬的笑笑,却在把目光移走前,偷偷的看了几眼。
“看够了吗?”
“够了够了,对了,请问姑娘,这是什么地方?”墨兮赶忙扯开话题,打量着四周。
“这里是婆罗场,用来处理没有用的人,战犯,或者亡命徒。”女子幽幽道,眼神中充满了落寞。
“哦?那我为什么却感觉像天宫仙境一般?青山绿水,小谢楼台?”
女子复杂的看着墨兮,缓缓开口,却欲言又止,徘徊片刻,终是长长的太息一声,
“天宫仙境?小谢楼台?可能是吧,这样说不定更好。”女子的声音很小,如果不是墨兮听力极佳,怕是全都听不见了,纵然如此,也还是听的有些模模糊糊。
“你说什么?有什么不对吗?”墨兮一脸错愕,莫名其妙的问道。
这回,女子却是不再言语,轻轻的摇了摇头,便向着外面走去。
“等等,你还没把话说清楚,我还有好多疑问,你再等一下呀!”墨兮大声吼道,想要同女子问清楚状况,却依旧没有使她离开的步伐有所迟疑,只能看着她逐渐消失的背影,远处,唯有她的声音传来。
“若是有缘,我们还是会再见的。”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墨兮不耐烦的喃喃,暴躁的揉着自己的头发,不知不觉间,竟是疲倦不堪。
“好奇怪,到底是怎么回事?唔...........”
..............
“只要这次攻打下晋南,蜘萝就将被我们彻底的大垮,这是建功立业的最好时机呀!”
“不可,蜘萝人向来狡诈,我有八成把握敢说这就是蜘萝人的诡计,更何况晋南乃是蜘萝人的要害之地,如若是这样贸然进取,后果不堪设想,而这时,蜘萝人也必将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我们完全可以以逸待劳,围上蜘萝人几个月,她们必将不攻自破!”
“正所谓欲成绝代之功,必以奇治兵以战,时间若是拖得过久,难免会有所差池,到时候后悔可是来不及了,况且,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我们所剩的粮食可撑不了多久。”
“墨帅!对出出兵晋南的事情,您怎么看?”这时,一道声音打破了争吵,将众人的目光全部吸引到了墨兮身上。
“嗯?这是怎么回事?”墨兮有些愣神,似乎没有回过神来。
“墨帅,我们这是在讨论是否进兵晋南的事情,你不是愣神了吧?”身旁的侍卫小声提醒道,似乎对于墨兮的愣神,也有着许些不满,这么重要的时刻,事关十多万人的生死,主帅愣神,太说不过去了吧?
“咳咳,我觉得李统领说的有道理,用兵二字,关键在于士气,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们正趁着这机会,率兵南下,直取晋南。至于林统领,你可能是多虑了,战场上变换莫测,有危险是必然的,有危险却选择逃避,未尝不是另一种危险。”墨兮紧了紧眉头,语气平缓的道。
“这可不是逃避,这........,哎,算了,但愿我是多虑了吧,毕竟从开战开始,我的预测从来没有准过,”林统领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遂摇了摇头,不再作声。
“那好,大家准备三军,整顿一晚,明天就直趋晋南!”
“是!将军!”
...........
“报!!!将军不好了!蜘萝人果然狡诈,凭借着天然的地势,竟然将我们半数兵力蚕食殆尽,我们只剩下五万多人了。”
“报!!!将军!蜘萝人顺藤摸瓜,似是找到我们最前线的营地了!”
“报!!!将军!蜘萝人.........”
墨兮的眼睛早已通红,一连串败北的战绩和噩耗铺天盖地的传来,他当初带领的二十万大军,如今只剩下不到五万,这五万当中还包含着伤残兵员,再加上周围人们对他焦急而又期盼的眼神,压力甚至使他喘不过气来,此时,他巴不得去死,但他却根本不能去死,如果他战亡,他所带领的军队将群龙无首,痪成一盘散沙,无法抵御敌军的结果,将会由他国家的人们来偿还,后果不堪设想!他必须带领着这所剩寥寥的兵力,来逆转局势,他别无选择。
“报!!!将军不好了!我们粮草营着了!大半的粮草都尽数烧了!”
“行,我知道了,别担心,我会有办法的。”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墨兮勉强咧咧嘴,道:
“你们都先下去吧,我想办法。”
“是将军,您也要注意身体啊,您已经三天没有合眼了。”传令的士兵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墨兮,终是犹犹豫豫的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都先下去。”
摆摆手,墨兮便跌坐在凳子上,默不作声。当所有的侍卫们都从他的帐篷中离开时,他闭上了双眼,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眼中的迷茫与悔恨,他怕会影响军心,军心一旦乱了,就真的完了。
“嘭!嘭嘭嘭!”墨兮用手恨恨的砸在桌子上,一遍又一遍的砸,纵然双手都已鲜血直流,仍是没有发泄出他内心中的怒火。
如果我当时采用林统领的提议,现在的形式就完全是另一幅样子,而不是如今这般苟延残喘,残兵败将的颓势。甚至在前方,都看不到一点希望,到底我应该怎么办?应该投降吗?减少没有用的伤亡,我也以死明志,但是,我又如何向战死战士的家属交代?
“可恶!”急怒攻心,墨兮晕了过去,身子软软的瘫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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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回来了。”
“我该怎么做?我到底应该怎么做?”墨兮冲着女子吼道,过载的压力已经使他濒临崩溃,此时的他,甚至没有思考为什么会再次遇见这位女子,也没有意识到,这次他周围的环境,已经与上次大不相同。
“不要急躁。”
“不要急躁!蜘萝人已经歼灭了我接近七成的兵力,马上就要达到我国都城朝歌了!不要急躁?攻破城的后果是什么,代价是什么,你知道吗?”此时的墨兮就像是失去了理智的野兽,冲着女子大声咆哮,也似乎是冲着他自己,大声咆哮......
“你看看这里,还是山清水秀,小谢楼台的样子吗?”女子没有生气,依旧用淡漠的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当然是——,嗯?怎么会这样?”墨兮不耐烦的回答,然后话只说了一半,却又发现,他现在的环境,完全就是他当时直取晋南时的场景,中了敌计,兵败如山,流血漂橹,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生灵涂炭。甚至,在这惨绝人寰的时刻,他发现了他自己的身影。
“林统,你放心的去吧!我一定会打赢蜘萝,拯救我们的未来!”
.........
有些自嘲的笑笑,他似是已经没有力气发问了,仿佛产生好奇都会耗费他不少的精力,而他此时,已经疲惫了。
“我是什么东西?一个没有军事才能的愚蠢的人吗?还是说,我是一个成功的刽子手呢?我,有什么能力拯救未来?”
“可能吧,正如你所说也说不定,”女子毫不留情的指责道,
“所以,你是想要投降吗?把手下这五万人的性命交给敌人来审判,然后任由他们对你们的城池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不,不会的!只要我恳求他们,他们可能会同情我们,留一线生机,我可以跪下了,做什么都行。”墨兮急迫道
“你在开玩笑吗?凭你?你算什么东西?没有了军队,他们凭什么听你的建议,你的哀求?你已经算是半条丧家犬了。”女子冷漠的分析,不带一丝感情。
“啊啊啊!那我该怎么办?带着些剩下的人去送死吗?”墨兮哀嚎道,眼睛呈现出一种绝望的死灰色。
“你应该去拯救现在,”女子突然蹦出来一句话,打断了墨兮的自怨自艾。
“我不知道如何带兵打仗,也不懂什么计策谋略,我只是平凡的妇道人家,不过,我却知道一些最浅显的道理。就比如,你如果投降,一切就都完了,敌人不会宽恕你们,你最珍爱的一切都将会遭到致命的打击。”女子缓缓道,此时的她,望向墨兮的眼神中,有了些暖色。
“而且,”女子顿了顿,接着道:
“如果不拯救现在,未来也一定不会被拯救,难道不是吗?”
“正因为有着一点一点的努力,才会可能出现转机。”
“不是因为看到了希望才去坚持,而是只有坚持了,才会看到了希望呀。”女子声音柔和,却轻抚着墨兮的心,他渐渐的,已经平静了下来。
“去吧,这里不属于你,你终归是要走的。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就只有靠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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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怎么感觉像是做梦一样,我居然歇斯底里的冲着女人喊,真的是丢脸到家了。”墨兮摇摇头,从地上站起来,走出了帐篷,无奈的笑道。
“将军!是将军出来了!”
“太好了!是将军!”
“听我口令,”墨兮脸色一整,望着周围陆陆续续开始聚集在一起的人们,沉声道
“每人准备三日的口粮,砸厨具,少粮草,蜘萝人的酒,是最烈的!蜘萝人的女人,是最美的!我们上下一心,为死去的战友们报仇!毕全部功力与一役,不考虑存亡,不考虑成败,我们必将活着归来!我们的口号,就是——————”
“破釜沉舟,背水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