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仓央嘉措,只是向佛的女子

世间优秀女子常分三种,一种是只恨自己生来不是男儿身的豪杰巾帼,做常人不能分解之事,论起来柳如是也是其中之一,而程蝶衣只算半个;一种是外柔内媚,手段所指皆是在男人身上费尽心机,武则天是大胜,鱼玄机则是小负;最后一种不至刚也不至柔,大多平常心,也更多出不平常人,惹人喜欢的缘由就该是平日里不显山露水,偶有震惊四座总被人说是内秀于心,可就是这种内秀,不拒人,也不惧人,反而让人好受。

扎西拉姆·多多便是偏向于最后一种,她身上没有太多的光芒性,简简单单地站着,让你从来想不到她是那个被误传了最多次像仓央嘉措的人,她写的《见或不见》出现在2008年《读者》(第二十期),出现在电影《非诚勿扰2》台词中,再出现在电视剧《宫》的片尾曲里,你会发现原来原本想象里的高高在上其实就是身边这个普通的姑娘。再然后她被更多的曝光,却让记者们没有想到,当他们推开那扇门,她依旧还是她过去的样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远在西藏,一心向佛。

初识扎西拉姆·多多的确是因为那首迅速走红的小诗,后来因为喜欢便更加关注,《当你途径我的盛放》书里用一半的篇幅记录了她许多不为大众所知的诗作:有朝拜地虔诚;也有爱的点到为止;有世事无常恨光阴太久;也有辜负青春叹息岁月不长。糅杂着佛理圣经的句子,就像是天山上的雪,纯净整洁,现代人里的女子信佛本来就不多,面容清秀,才情不缺的更是寥寥,这恐怕也是当初大多人把她的诗混做仓央嘉措的原因,不过现在来看两人确实又有相似之处。

仓央嘉措写过,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她便说,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仓央嘉措写过,我行遍世间所有的路,逆着时光行走,只为今生与你邂逅。
她便也会说,我是你全部的真相,你是我唯一的幻想。

仓央嘉措是佛子,也是诗人,因为没有那么浓重的高山仰止,所以我们常人对待佛陀的期待就开始多了那一句“不负如来不负卿”。其实修行即是修心,在他们口中的爱并不指代某个人,如佛说普度众生,爱为本心使然,很多东西,无关风月,却疑似风月,而其实我们常说的爱情本身,与之相比则往往远没有那种力量和情深。

​写诗是一种惯性,而扎西拉姆·多多更多的常态是苦修,从年少时候进入五台山,到后来十次印度,三次尼泊尔,一次泰国,两次青海,两次拉萨的朝圣之旅,她本没有如我们以为那样做个安静女子,虽也都是不多说话,但脚下早已经不止千里路。

书中另外一半的散文就是由她这些年的旅程心得组成,其实她也常爱开玩笑,文章里的活跃性子大过那些诗句里的端庄,自比村上春树,在城市里消磨时光,去看舞蹈,去一个人饮酒,去798艺术区附庸风雅,自嗨着会不会被出租车司机拐卖。每个人的躯体里都不会只藏着单一的灵魂,从静穆到活泼,从热烈到虔诚,现实是可怕的,它常常会让人变得不像自己,可总有种人可以跳离出去,反而更让人觉得自在。

在冰川雪地中发芽,在荒凉戈壁中盛放,不见得最是美不胜收,但让人见之心安则理得,而这份心安理得便是长久礼佛的功劳。学佛究竟是为了什么?老人说学佛与学道的区别在于,佛陀乱世下山,盛世上山,而道人则相反。佛家考究堪破,人活四十而不惑,此处的堪破与这个意思大约相同,智慧、慈悲、从容、不争,仓央嘉措说着世间事,除了生死,哪一件不是闲事,就是如此。扎西拉姆·多多也在文中写道,“坦诚而真挚的自省,是对他人最温柔的提醒。”

“写诗不是我修行的手段,而是我修行的果。”

她像是一个默默无闻的隐士,一边打坐念佛,一边静静地端详着自己的内心,然后写成诗,或长或短,或全或残,有人为之欢喜,有人为之惆怅,那些是她对这个世界另一面的堪破,也是那棵菩提树为她结出的果。

人人都可拜佛祈求善缘,有人妄图拿起,有人寻觅放下,可遍观扎西拉姆·多多的笔下文字,或喜或忧,都是一种自我的开解,或许一辈子也成不了佛子普渡,但最少要先学会渡己。这是她的信仰,亦是责任。其余的俗事厌事烦心事,皆是因缘的分内事,无法强求,顺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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