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春眠栖。
“好饿,呃……”花月眠饿得发慌,捂着褥子翻来覆去。
青梅与花月眠是对铺,自然听的是一清二楚。伴随着花月眠的呻吟,她梦了一夜的叫花鸡。
“青梅妹妹怎么不吃了?莫非是饭食不合胃口?”吴月侬眼见青梅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有些奇怪。
“月侬姐,花姐姐呢?”妙妙看着身旁的空座突然发问。
“月眠还受着罚,不能同我们一块儿食膳。”吴说完,淡淡吃了一口茶。
还好……青梅舒了一口气,乘众姐妹不注意之际塞了几块富贵芙蓉糕入袖就先走了。
到了春风堂,只花月眠一人恹恹地伏在案上。青梅蹑手蹑脚地走进,轻轻拍了拍花月眠的背。
“谁呀……”花月眠有气无力的问了一句,丝毫没有抬眼的打算。
青梅笑着故意捏了一块糕在花月眠的鼻尖晃了晃。
“……好香啊……”花月眠闻着味儿,咂了咂嘴,睁开双眼发现意外之喜,“芙蓉糕?”
“青梅妹妹……唔……还有吗?”花月眠狼吞虎咽的,一点儿也不客气。
青梅小心翼翼四处张望了一番,确认没人过来,忙将袖中之物一股脑儿倒腾了出来。
“我就知道你同她们不一样。”花月眠笑嘻嘻地接过糕,“她们都跟个木头似的循规蹈矩,不懂变通。”
月眠姐真是个怪人。青梅轻笑着摇摇头。
今日午后便要正式拜师学艺,请来给青梅教习琵琶的是素有“水天绝弦”之称的船坊艺妓陆安娘。
“你便是青梅?”
青梅有些惊讶,在她的想象中名气远扬的琵琶圣手应该是一个衣着华丽、珠光宝气的美娇娘。可如今在她面前的女人朴素布衣,相貌无奇,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妇人。
陆安娘看着青梅的反应,了然于胸。
“我明白你的心思。可我并非以色惑人,而是以音诱人。”陆瞟了一眼青梅,接着说:“听说你是个哑儿?”
怎么?哑儿不能弹琵琶?青梅抱紧了怀中的琵琶,不安地盯着陆。
“这样更好。”陆笑道,“愿你尽早习成,以琵琶之音代你诉说。”
是,师傅!青梅明白这是陆认可她的表示,赶紧端了敬茶给陆,叩首三拜。
“不错,倒还是个伶俐的丫头。”陆喝了茶,“今后你便是我的徒儿,但能走到何等光景还得看你自己。”
嗯!青梅狠狠地点了点头,便领着陆上了春风堂二楼。
因学艺都是各自授课,故金五钱午膳时就行抽签之法将堂上雅间分配给了众人。
“咳咳,怎么搞的啊,这壶里的茶水怎得如此苦涩辛辣?”
“这可是上好的仙醪羔儿酒。”许久不露面的李银环施施然走进,“打今儿起,日间品茶晚上鉴酒也是你们的课业,所以你们的晚膳茶水皆替换成酒。”
青梅一听大为欣喜。天晓得她做梦都馋酒,如今美酒在前,岂有不喝之理?
“可是李妈妈,我,我不会……”小桥面有难色,声音怯怯的说。
“这有什么难的!”柳黛黛起身斟了一杯酒,邀功似的一饮而尽。
“滋味如何?”李银环看着柳黛黛问。
虽然不若青梅酒清爽,但是入口醇香,味及甘滑,过饮快意,但宜浅酌。青梅砸吧嘴暗赞,心头馋虫已解。
柳黛黛却是愣了一下,满面通红:“却是辛辣……”
“品酒不是莽汉豪饮,若不得其中妙处,那与饮水何异?”李看似斥责实则说教道。
柳黛黛听得脸色很是难看。
“妹妹可别醉了。”自偷食之后,花月眠便常找青梅说话。此时看着青梅一杯又一杯,花月眠打了个寒颤:“妹妹莫不是酒鬼上身?”她现在可不知眼前这个正是酒鬼本尊。
“你们也不必慌张。品,说白了也就是将你们口舌所感心中所念以妙语转达。此番通达便可玩耍行酒令,斗酒斗才更觉风雅尽兴。”
“谢李妈妈教诲。”吴月侬赶紧福身行礼。
青梅她们见状也起身齐声附和。
李银环走后,众姐妹也陆续走了。青梅是越喝越清醒,走前还顺了一壶酒,想着用来夜半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