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进课堂

记得2021年牛年春节的时候,当时二年级的小外甥有一项双语拜年的视频作业。我想着不能只说几个带“牛”的成语吧,内容太单薄了些,就找了一首年俗儿歌,放在祝福语的前面作为引子。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煮煮肉;二十七,杀年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儿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我开始用普通话一句一句教他读,两遍后,我突发奇想,说咱用土话说出来吧,我先试试,你听听。于是我用并不是很标准的济南话读了一遍,哪成想小外甥笑得前仰后合,这个效果出人意外。顺口溜,就像说快板一样,叽里呱啦,特别有风味。“来,我说一句,你跟着说一句,用土话。”但是,他说起来很吃力。作为2013年出生的小外甥,尽管浸淫在都说聊城方言的家庭氛围中,也仅仅在牙牙学语时期还能偶尔发出接近方言的语词语调,但自从进入幼儿园之后,接受的语言教育只有一种——普通话。所以从小至今,尽管才八九年时间,标准化的普通话已成为他能够进行表达的唯一语言,方言却丝毫不会。不论是聊城还是济南土话,他都不会。我一句一句教他时,他仍不会灵活变换字音语调,说起来特别拗口,不顺畅。本来他也不属于那种伶牙俐齿的孩子。最终,他还是用普通话背下来,用普通话流利地说出来。虽然他不会说,确实挺遗憾,但他听到我用方言的演绎时,他可以本能地感受到方言不同于普通话的趣味,土话本身的感染力他能get到。这就很好。说明方言的魅力是自带的,不是人为赋予的。

但我仍觉得可惜。娃娃们自从进入幼儿园开始接受的语言教育是不是太单一了。若干年后,当这些新世纪的天之骄子纷纷走向社会,他们说着一样的语言——汉语,说着学校的方言——普通话,彼此沟通无碍,但一代又一代下去,丰富的方言渐渐不为人言说了,最后我们去哪里去寻找那些“乡音”呢?

其实,我也不能具体说出方言魅力从哪里来,但从传统戏曲里,从粤语流行歌里,从贾樟柯的电影中,我们能感受到各地方言不一样的情味。

八年级下册语文第一单元是民俗单元,第2课《回延安》是一首现代诗歌,这首诗用陕北民歌“信天游”的形式,使用了很多富有地方色彩的词语,有着浓郁的陕北地域风情。在内容上可能没有什么深意挖掘,但在形式上适合朗诵。用什么样的形式呢?课上,我让学生用自己所熟知或擅长的的方言读出来,尽管我们都不会说陕北方言也没关系。有些同学害羞,在面对全班同学的公共场合不愿意露丑,个别同学却踊跃得很,以为可以借此来制造一点课堂笑果,便兴致勃勃。诗歌一共五节,一个同学读一节,普通话、济南话、粤方言、带着抗日剧特色的日化汉语,纷纷登场,大家听着,笑着,在不是很严肃的课堂氛围中,在或庄或谐的对比中,他们应该能感受到方言的表现力。方言,为什么会比普通话更有情味?我不能具体解释原因。

在汉语的大家庭里,唱主角的并不代表丰富性,汉语的魅力却在那些南腔北调不知所云里。

此时,我的脑海里回荡着周杰伦的《上海一九四三》的调调:“ 说着一口吴侬软语的姑娘缓缓走过外滩……”

说着一口吴侬软语的姑娘会不会说普通话,我不知道,但吴侬软语的姑娘更令人遐想。

我们的孩子会说汉语普通话,会说英语,但不会说家乡的方言,是不是也是一种教育的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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