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老屋拾遗—— 臭猫阿咪“黑鼻头”的幸福生活之三 作者 萧见地

                                                                                                      （ 三 ）

      打这次悲惨寻亲相见失败以后，每天就这样不是黑鼻头在阳台守候呼唤，就是闻声赴约在平台；一个搂上隔窗相望呜呜叫，一个树下抬头仰颈口中呀呀喃喃，两情相悦多日无肌体触抚，真个是纯天然情种！奈何日久家中遂覚猫臊气味渐浓，正迟疑间脑海忽地一现“猫叫春”，才想起来黑鼻头已达青春壮烈期了。遂与爱萍商量，议定择一日携鼻头于“蛇皮袋”中去戚家墩，经熟人介绍一老农代为手术。届时不料操刀老者让我抱着装在袋中的猫，单露出屁股给他，但见老农站立着悬空手术——立马的一二秒手术已结束，我一点也来不及闭眼迴避，竟然如此地全眼摄入整个过程，那个心中的惨不忍！多年以后仍未释怀，现今想起仍有不舍之念念、眼眶润润的湿。当真对不住？无言以对。难怪黑鼻头打那天以后，就对我爱恨有加不理不睬了，早期是与我尽最不照面，不见面則可不想伤心事，多年以后见我还是躲避，我深知其心中还念念不忘耿耿于怀的。

      自当了太监猫后，对窗外鸣叫呼喚声似乎无明显的兴趣了，只是淡淡的忧伤地观望着，甚至于弄不明白、天天在下面叫唤啥？纳闷三七二十一？不解！整个的是改变了阿咪的一生，于是就懒懒散散的洋洋自恋起来了，闯荡江湖的野马心一下子收敛尽竭，一付温文尔雅的气质与神态，于是乎从那时起鼻头黑就优雅自在地过上了优哉游哉美满愜意的幸福生活了！

    时而看它美美地躺在温暖如春的阳台软垫上，懒洋洋的太阳晒着，先晒背部、屁股洋洋得意、后晒肚皮脾胃肝肠舒气顺畅，头仰着四肢舒散着胸腹腋裆全都向阳，且迷茫着眼正在朦胧混沌，想怎样晒得舒服，就会不断地调整姿势叫“拗造型”！有时见我近前来它却造型不变、头一点也未见动，只是眼珠轮忽一转地看着我，随嘴轻轻地呷一下、浅浅的发一声算是招呼回应过了，回眼转瞪天花板发呆去了，依然照旧享受那阳光明媚、温暖全身的美好生活！

    让人感觉到这个家伙岂单是福齐腰深？实应是福延及颈啊！何奈何它又不会干事，且不受调派差遣，只能干瞪着眼，任由它享福悠悠，美滋滋的，气便不打一处来！拿它一点章程也没有，只得腹诽一句；这个好吃懒做无用的家伙——看把你美得？真箇是气炸人啦！每逢冬日午后阳光普照明媚时，鼾睡得迷迷糊糊的它，正朦胧时四肢舒展享福间，舒服得头颅也随便展拖悬在外也不管，只顾昏昏大睡，瞧着猫头越拖伸越垂长，身体重心逐渐外移眼看势必滑落，忽地正处在滑动于空中的它还在迷顿未醒之际、只见它凌空肚皮一翻一个鲤鱼打挺，四爪平稳的着地，复又蜻蜓点水般的重新窜跳上平台倒头接着再睡，复又鼾声四起，真箇急煞人——侬急伊勿急，照旧睏觉，着实是笑坏人格！此时若想了知它是真睡还是假?欲近前探望，便见黑鼻头的眼睛已咪成一条线，从线中可知它目光巳锁定了你“做啥”？——这个臭猫警惕性还蛮高！

      最为有趣的是家中盆养的一只大的鹰嘴龟，时常被黑鼻头玩弄于股掌之间，丑闻百出、笑声喧天！有一次我看到阿咪坤士般的蹲坐在龟盆前面，一只左爪探入浅口盆内不动，我怕鹰嘴龟咬着它，急忙赶过去……它见我过来左手仍未动，右手却举在胸前，猫脸朝向我，口中喃喃自语听不懂？近前一看令我笑歪了嘴巴，但见它猫胸挺拔伟岸的架势，左爪却按捺在缩头乌龟甲背上，“大有你不伸头我就不走”一付凌然盛气之豪爽，猫眼圆睁大大的挺可爱，毕挺胸脯坤士模样，我低下头看猫爪按捺处龟背洞穴旁，只见龟洞处肉褶皱处一阵收缩，情知此龟的小豆眼，也于洞内深处巳窥見，狸猫大眼圆瞪注视着它，不由得一阵骇怕，赶紧收缩再深入一点。我深知龟壳里就这么点片场，从洞口算起龟鼻尖已在龟壳里的一半以内了，只怕是下巴已顶着后肛肠，试想壳内还有肝花五脏、肠蛋诸般又堆放在哪？真个为难它了？半晌不喘息怎么透气呢？生怕不憋死？

      心里一阵怜悯，赶紧将阿咪双爪规约在龟盆外，静静地与我一起等待；大概龟公的甲背松泛了，警报巳解除，洞口也宽泛点随即伸出一小圆点，是绿豆眼前的鼻尖尖头，点点儿的大挺可爱。我俩迸住气，远远地看着不动声色，由鹰龟缓缓地将头探出，安全——遂大喜！忽然闻觉不远处有鲜虾魚腥气味，不由地心花怒放，特将头慢慢的上升高昂着，然后慢慢地张大嘴，再慢慢的顺势下降将张大的嘴巴扑压向虾仁，即将碰到时这才快速的一击，合上了嘴咬住了虾仁，慢动作抬头、张口、用牙咬了几下咀嚼虾肉的响声，分几次文质彬彬的这才吞咽进去。慢吞吞格蛮有腔调，张大嘴有点恶狠狠的强盗样的杀坯，只是咀嚼的声响真的不好听、有点瘆人不拉的！

      有人说乌龟不咬人，要是被咬肯定是要发财！说明被咬概率是极稀罕稀的，奇巧碰不巧的，巧碰巧地碰上了那是运道—-铁定财运要亨通！对坊间如此说我是嗤之以鼻、万难苟同，要不可来我家试试？即使你麻着胆子，把手放鹰龟嘴巴前放任一搏，只要看到它慢慢吞吞的动作，昂头张嘴地缓缓过来靠近时，你的胆再肥能不溜那才怪呢！真个是想上医院破财消灾了不是吗？

      话又说回来；当时我与阿咪看得细致入微了有点发愣，还是黑鼻头反应快顺爪捋了龟头一下，大概是指尖利爪以前曾经擼刮擦伤疼过它，小脑袋中还记得？只见其立马缩回壳里去了，外面一点不留，竟然连四爪一尾全部壁藏起来，几成一圆箍罗形，竟然是个可笑的呆子！那个阿咪也是个傻瓜？猫与龟比定功哪能赢？它躲壳中睡迷糊着啦你还在等！等到你索然无味地走了它却伸出头了，你一见此随即奔驰而来，它却早已潜入洞壳，由你在外去折腾？这样拉锯战，还不捉弄死你——息歇休吧您耐！

    晩上我将情况详细的告诉妹头，她听得入神了，后来也仔细观察过此情此境，甚觉有趣咯否是瞎讲，老灵咯赞了不得了！是真真实实的看到咯！近几日时常见猫阿咪奔驰腾跃上平台探望鹰龟，每每兴尽而归又败下阵来，而还时不时地放心不下，顿生窥視之癖，真箇是业障痴呆、操心不已、实难安生！真的是“阿妈呢？阿奴忙煞咧！”叫苦不迭，这个就是猫东西的生活日常写照，堪可留念。

    每每回上海二天后返回，推门只见猫咪围转绕膝叫声不断，知其要吃饭，又闻到阵阵鱼饭馊泮酸气，细看临走前煮足一大盆够两日取用的，盆内似乎只食用过一次？明白了天气渐热，隔顿便起酸馊味了，难怪不肯吃，又肉麻饿了两天竟连浴缸里只一小滩塔尖，真是的无进口哪里有出货呢，不奇怪。赶紧地紧急烧煮点好吃的纯小魚秧，稠汤浓水的干为干为来抱歉补偿，方可过此心中不舍之关！

      于是就联想日后不能单独再将其留在家中了，而要一同携带着它“同归”上海了（不是“于尽”是同来同往，不可错会了义）！赶紧的设计一只薄木板箱装猫携带，（那时又无宠物店购买各式各样琳琅花样品种）说干便干，不消数日便泡制成功，并用草绿油漆刷好，窗用铜焊条做成窗栅，窗边围用棕色漆衬托草绿很相宜和润，将黑鼻头请入卧居试样，感觉也很宽敞，两头皆有小窗栅可看流连风景，将装好交链合页的木顶板盖上并搭住扣，既安全又防遁逸！箱包两边有搭攀可以皮带背、掮、携几用。内里长方形占地面积不大，但却足够阿咪卧身不感局促，反而显得宽绰有余，高度亦足够猫爪前立、后坐蹲踞抬头空间一点也不压抑，从窗口窥见它在里面两下观察看望，圆瞪着大眼望着我，猫鬚一动一动的，同时轻声柔气地喵喵自语，看起来很为满意！

    从这以后赴上海时，只要打开顶盖使君便自动入内安顿，情知携它与我等同行它也高兴！出发时马妞坐在我的自行车大杠木板座上、脚下有踏板很稳实，且有车铃可按捺增添情趣，我座垫后架一边挂的是旅行包，另一边则是挂猫箱，我们骑着车风风火火地赶赴火车站，她妈妈也蹬女车一同前往，这一系列的队形俨然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引得路人注目、手指点点，竟连小妹头顿时也觉得光鲜照人、欢乐洋溢，一家人嘻嘻哈哈的去上海外地一游，悠哉快哉。若是拍张照片也是当时掠影速写，亦是人生旅程的一个精彩剪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