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曾经少年（22）

“上课、上课，赶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数学老师不耐烦地发号施令，“噔噔噔噔”的高跟鞋底敲击地板的声音从门口延伸到讲台，又敲响马骁心中那片凝结的冰河。

第四节是数学课，老师总是不满意教务主任把自己这么重要的一门课放到上午最后一堂，所以总是充满怨气的一边催促上课，一边把高跟鞋踩得震天响。

“叮铃铃”，上课铃按时响起，数学老师已经转过身在黑板上书写昨天留下的课后作业了。

马骁低下头，翻看自己的作业本。

小布坐得笔直，像浑身打满鸡血，一动不动的盯着老师的身影。

大耳又撕下一张作业纸，慢慢用小刀将手中所剩不长的铅笔一圈圈削平。

“下面我们来看一下昨天的作业，这个桥洞函数题是我们中考必考的题，看看你们自己做的作业，没有几个是对的……”数学老师一边对昨天的作业情况进行点评，一边不满的敲着黑板，“都看这里，抬头，低着那个头干什么，看黑板……”

马骁将目光从作业本上移开，缓慢略过老师的身影，然后定格在那条细长教鞭指向的地方。

小布一直保持着刚才的坐姿，两眼发光，盯着上面。

大耳略微抬了一下头，表示应付，然后又将目光回转到画纸上。

三人各怀心思。马骁还沉浸在苦恼的思索当中，大耳则一心一意画自己的画，小布津津有味，不断变换着角度追踪老师高高隆起的红格子衬衣。

“嘿！……嘿！……”，前排同样瘦小的大眼睛同学迅速扭过头招呼小布，“看到了吗？……看到了吗？……”一脸兴奋和急切。

小布挥挥手，示意他不要那么大动静。

“嘘……”小布虚张声势，用手指快速指指讲台。

前排同学赶紧调转身子，老实的钉在座位上。

课堂十分安静，讲台上恨铁不成钢的讲解带着一丝压抑的火药味。

马骁盯着眼前逐渐模糊的题目，思绪仍旧回到了心中那条冰冻的河流，他想尝试为自己寻找一个答案。他在努力，绞尽脑汁，努力为自己寻找一种意义，寻找一条可以走的路，一条不会太远的路。

“嘿！……嘿！……黑的，黑的，是不是？”，前排同学又“唰”的扭过头来，对着小布挤眉弄眼。

小布挑挑眉，未置可否。

“你眼神不好，……拉倒吧”，前排同学有些丧气，自己扭回了身子。

“嘿嘿，……哈哈……”小布心里一边发乐，一边目不转睛的紧追讲台上不停移动的“猎物”。

“下面讲这种题目的第二种解法……”，数学老师语气里的愤怒已经随着同学们对于课堂的热烈反应逐渐消失，“基础不好的同学，只要能掌握第一种方法就可以了，要牢牢掌握。”老师在讲解第二种方法前首先提出要求，“基础好的同学，必须两种方法都要会，因为第二种方法更快捷。但是，要想学会第二种方法，必须首先理解和掌握第一种方法，同学们，明白吗？”老师开始恢复本来的语重心长，“老师都是为你们好，可别怪老师没提醒过你们……”。

“嘿！……嘿！……黑的，有花边，是不是？”，前排同学锲而不舍，又转过身子向小布报告最新发现的“观察”成果。

小布恋恋不舍地将眼睛从讲台上跃动的身影里收回，盯着前排这个同学油腻腻的镜框，和镜框后面亮闪闪的眼睛，慢慢伸出右手的大拇指，轻轻点了一下头。

二人相视一笑，就像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发掘了一座金矿，然后两人不约而同将目光重新搜索定位在目标身上。

“嘿！……不是花边，是蕾丝……”小布拍着前排同学正在扭回去的黑漆漆的脑袋，小声更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