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流氓 4

胖文学家的大作,我和叶小蛮一起看的。对于这部书,她用了更多的精力和耐心,自然也就比我有更多的感悟。她甚至还背会了其中的一段,如果胖文学家知道怕是会心花怒放吧。这段内容是:

“欲望是人的唯一动力,也是人类社会结构的唯一粘合剂。但欲望是有等级的,分别为生存、生活和生命。生存欲望是由外界环境通过教育、道德和法律强加给人的,比如应当做什么样的人、什么是成功、什么是幸福等外部标准;生活欲望是引导人自我觉醒去主动追寻快乐的,想去西藏旅行、想吃个冰激凌、性爱甚至杀害都可以让人感到快乐;生命欲望是人想要改造社会,进而重新制定外部标准,马丁路德金的梦想、孔子的天下大同、人民当家做主这些都是生命高度的欲望。生存欲望有时效性,决定人在物质上的存在;生活有多样性,决定人与人的不同;生命具有唯一性,是人超越自我的终极目标。”

叶小蛮喜欢这段的原因让我诧异。她说,她明白了身上趴着的不同男人的不同意义。我就虚心求教。她说性欲是欲望的一种,自然也可以按照胖文学家的欲望等级来划分。为了传宗接代的性欲是生存欲望,为了享受快乐过程的性欲是生活欲望。至于生命级别的。她不再说话,而是将旅馆的红色毛毯盖在床边,然后拨乱头发,脱光衣服坐在上边,一条腿吊在床沿,身子后倾,低着头。她的左手向前微伸像牵着缰绳,右手握住一缕头发在胸前,灯光照在她的曲线上,仿佛披着乳白色的薄纱。

我的生命没有躁动,它与我一起欣赏这种美,此刻我知道她在演绎谁,但我忘记了她的名字。叶小蛮保持着这个造型,说这就是生命的欲望。

神圣是短暂的,床终究不是生命女神的祭坛,它属于生活,要制造快乐。当我们都大汗淋漓时,我不禁小心地说,现在能让我了解你的秘密吗?

她双手轻轻用力,把我的胸膛推开,方便用好看的眸子注视我。直到看的我有些心慌,她才说,所以你是要娶我了?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她把我抱在怀中说,明天去见下我父亲吧,然后我再说给你听。

叶小蛮的父亲是某重点中学的副校长、作协副主席和城市什么历史编撰委员会副会长。其实这些名号唬不住我,作为流氓,就是天王老子也别想在我面前摆谱。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是要拐走人家闺女。出于尊敬,更是为了符合叶父的身份,我要发自内心,由内而外地收敛一下散漫。

咳,咳,咳。

夏风送爽,万里无云。

今天我怀着激动的心情跟着叶小蛮到了他家,受到了她父母亲切的接见。宾主双方就叶小蛮同学的归属问题达成一致意见,先搁置争议,对话协商。他父亲热切地询问我的阶级成分和家庭关系,并把重点放在我家经济的可持续发展上。此外他还关心了我的房子、车子和票子,对我的工作问题提出了几点建议。叶小蛮全程参与了会议,并与我们展开良好的互动。会谈结束后,叶母带着叶小蛮去门口超市采购,准备盛大的国宾宴。

等她们出了门,她的父亲收起笑容,很严肃地对我说,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也直接了当地说,不可能。他说,爱情换不来面包。我说,不可能。他说,最终她会看明白这一切虚妄。我说,不可能。他说,爱情经不起岁月蹉跎。我说,不可能。

她父亲火了,说你除了不可能,能不能说点别的。

我说,您倒是说别的,还不是绕着弯地说不可能。傲慢和偏见一旦形成就无法更改,您对我有,我理解。但我对叶小蛮也有,也希望您能理解。

他说,就凭你还对我女儿有偏见?

我挺起胸膛说,是,我偏就认为这辈子就要娶了她!然后拍了两下胸脯又说,巧的是,她也有这种偏见。

他老子居然被我气笑了,他指着我的鼻子,眼珠在框子里转了半圈,说,你小子就他妈是个流氓。

我也笑了,微微鞠躬说,承蒙夸奖,当之无愧。

我敢这样对待叶小蛮的父亲,除了坚信我和叶小蛮就是糅合到一起的金沙与粪土,他爸这点火候根本没用外,更重要的是流氓对人的原则。对看不起你的人犯不着尊重,他会看不起你,就会看不起你的家庭、你的父母、你的朋友、你的祖宗十八代。你越是急于证明自己,越是不像自己,最后被人更加看不起。她父亲的样子显得很生气,非常生气。我也用纯洁无辜的眼神看着他,心想你要是心脏病,我肯定救你。在小命面前那点阶级优越感都是扯淡。

就在这时,叶小蛮母女回来了。两个男人坐了下来,我倒无所谓,他父亲挺尴尬的。作为晚辈,我势必要给这个家的男主人面子,便站了起来说,今天中午尝尝我的手艺。说完就提着菜到厨房去了,还贴心地把门给他们一家人关上了。

叶小蛮晚上很兴奋,居然向家里宣告今晚夜不归宿。她挂在我的身上说,从来没见过他的那副样子,像吃了个,不,是一群苍蝇,找个真流氓收拾伪君子果然是对的。

我说,那有这么说我的,还一群苍蝇。她的双臂突然用力,呼吸急促,全身不停抖动,我们都以稳定四拍的节奏,脑海里是命运交响曲的节奏,梆!梆!梆!梆!

等一切都结束了,她躺在床上侧着头,右手将发丝拨开说,你不是想更深入了解我吗?

在我回答求之不得前,电话响了,是板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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