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过抑郁症。”
“不会吧?你这么乐观。”
一
就像这段对话,曾经对很多人旁敲侧击说我有抑郁症,可在那个小城镇,知道有人得抑郁症像就是听了一个笑话。所有人的反应都一样。
我曾试图跟同桌交流,她知道后的第一反应也是“不可能吧。”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一句有关于这个病的任何事。
我在别人的眼里很活泼,甚至是活泼到了不要脸的程度。这样一个女孩子却口口声声说自己得了抑郁症?好像是个笑话,不可否认。
二
我太在乎别人的想法。曾经有一个“好朋友”,我刻意打上引号,估计大家也都明白。
经过了一些令我失望的事情,我决定不再接触她,但之后的一周,我发现班里的人都刻意和我保持着距离,也常常用后背感知过冷漠的眼睛。
毕竟只是高中的孩子,从未经历过冷暴力的我开始坐立不安。
我也试图去组建“小团体”,可被另一个“团体”的组建者说成“心机婊”。
关于我的负面声音越来越多,我也随之越来越慌张。
我开始反复思琢每个人对我说的每句话的语气成分,最后,终于变成了一个不正常的人。
三
我的过分琢磨导致了头痛。
经常想小a刚才对我讲“随你便”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也不喜欢我?那我以后要不要主动去和她说话?我和她周五下午要一起去办公室交作业,会不会很尴尬?
内心的倔强和固执必须要让我在同学面前逞强,明明愁眉苦脸才是内心的真实反应,却还要在外人面前装作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我可不想让别人觉得我是一个没朋友和人品差的人。
当时,我的潜意识认知里,没朋友就代表人品差。
四
闹钟一响睁开眼的感觉是最恐怖的,我该怎样度过这一天?
收拾好破碎成千万片的心,用自己的仅有意识强制自己笑。原谅我文笔拙劣,为什么说成仅有的意识?因为那时的我每时每刻头痛欲裂,不似平常感冒发烧的痛楚,是脑袋压着沉沉的石头的感觉。
如果常人集中十分的经历去做一件事,那我只能集中三分,做机械运动。
我时常叫唤头痛,但父母却以为是不想学习用来推脱的借口,大声训斥我。
一年大概有300天我把头蒙在被子里偷偷哭。
最轻松莫过于骑自行车时,周围没有同行的人,不用去取悦谁,耳边之后风呼呼地刮过。
最沉重是每天踏进校园,踩着去教室的楼梯。那一刻,想让时间永远静止,没有勇气走进那一方教室。
五
终于,某天晚上回到家我开始嚎啕大哭,哭着喊着要去看医生。
医院里却没有心理医生,这在很多人看来是个天大的笑话吧,我寄予的唯一希望又破灭了。
最后是脑科医生给我看了病开了药,说只是神经衰弱而已,高考的学生患这类病的尤其多。
我在病房里开始控制不住得抹泪,医生说:“没事的,按时吃药,头痛会缓解,但不能根除的,高考完自然而然就好了。”
医生的药当然没用,但我骗父母说药有用,一点儿也不痛了。
六
某次,我和班主任有了单独谈话的机会。大概是成绩下降很快被叫去谈话。
我开口就说:“老师,医生说我是神经衰弱。”
“哈?神经衰弱?不会吧?”班主任脸上鄙夷的眼神我至今回想起都会心寒。
我真想拍案而起:“看看你带的班,像什么样子?!自习课那么吵你聋了吗?学生搞分裂你眼瞎看不见吗?为什么不站出来教育?”
然而想法只是在脑袋里打架而已,我表面平静地回到了教室。
班里那时风气不好,搞“小团体”、自习课讲话声大、上课随意出教室、男生聚在一起抽烟。而班主任又是一个不作为的人,班里如一锅烂粥,这也是我这么长时间不愿意回想起高三的原因。
大概那个时候班里被孤立的同学有好几位,我只是其中之一,但却是最玻璃心的。
七
高考完后意料之中,我没有考上理想的学校,决定又去补习一年。
补习开始两周之后,才不紧不慢地去了学校,挑了一个没有以前班同学的补习班。认真复习。
高考的压力会让人神经衰弱,但补习比应届时压力大了许多,可我头痛的症状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八
曾经觉得没有朋友是件很丢人的事,但现在的我却喜欢独来独往。
终究我成为了一个内心强大的人,但却有了永远的“后遗症”,我的记忆力因为那次经历明显下降;我对社交有了明显的恐惧。
但这些比拥有每日每夜的头痛欲裂幸福得多。
自己很幸运,能够走出阴霾。
人们对抑郁症仍有很大误解,尤其是像我居住的那所小城镇,人们对抑郁症的理解还停留在表面。
抑郁症患者不是人们口中说的“作”,他们很脆弱,需要大家的理解和爱。
而且抑郁症患者是不会被轻易发现的,他们会和大多数人一样正常,甚至比他们更活泼。
他们外表有多活泼,内心就有多心酸。
也希望有更多的人,去关心抑郁症患者,他们是心灵最脆弱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