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故乡

念故乡


我很喜欢那首歌《念故乡》,念故乡,念故乡,故乡真可爱。

小时候,总看到文学作品里提到故乡,感受到作者深厚的故乡之爱。我问过父亲,我的故乡在哪里?他说了一个我很陌生的地名,就是用来填充我各类表格籍贯那一项的。那个地方我从没去过,但是我认为人人都该爱故乡,爱故乡崇高又美好,像书里,电影里讲的一样。终于有一天我回到了我的故乡。坐长途汽车走了很久,下车坐三轮摩托很久,再坐渡船渡过一条普普通通的大河,炙热阳光下在景色单调的平原田间土路上走了很久,只记得一路蝉鸣躁耳,田中的农作物晒得发白,喉间干渴,土路上浮尘飞扬。后来到了一处村庄,爸爸指着几间蛮漂亮结实的条石房子说是我们家的老宅,盖房子的条石是他的老太爷亲手打制,但是家里人都走了,最后一个留在当地的奶奶,用它和生产队换了养老送终,现在这房子是队里的仓库。我趴在窗户上使劲向黑乎乎的室内望啊望,啥也看不见,只闻到一股子粮店里才有的味道。看看四周平平常常的土墙,司空见惯的柳树,我好失望,没有丝毫让我能和《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找到一丝联系的地方,这是我的故乡吗?爸爸说这就是我的老家,其实那是他的故乡,但是他也离开了有近四十年。

长大成年,离开父母来到深圳,别人问你是哪里人呀?哦,我终于有了一个故乡。我会跟别人讲起黄河边,邙山,少林寺,中岳庙,太行山,那不过是我经常旅游的地方,我真正的故乡应该是郑州,街两边高高的法国梧桐,二七纪念塔,绿城广场,西流湖,火车道边小时候住过的大杂院,连在一起的六个每个都有上万职工的大棉纺厂,做为一名职工子弟我度过了青少年时期,我学画画的人民公园少年宫,再久远些的是南庆里我爷爷奶奶家的小院儿,院子里的苹果树,枣树,香椿树,石榴树,向日葵,葡萄架,葡萄架下的小石桌,金鱼缸。故乡就是这样,它是安放你过去岁月的容器,斟满生活的美酒。

其实,我心底最美的地方,爷爷奶奶家的小院儿,我十岁不到,就没了踪影,推平盖了楼房。火车道边的大杂院,在我十几岁时也推平起了楼房。往日,门前的无花果树,大杂院中间种满月季花的小花坛也早都灰飞烟灭了。十几年前,我父母还没搬来惠州时我回了趟郑州,我青少年时期生活的棉纺厂们都在,只是满目萧条和破败,它们曾经辉煌一时是本市的财政经济支柱,每个厂都有托儿所,幼儿园、小学、中学、医院,我父母就是其中一个厂的子弟中学教师,那时候一个年级就有十个班,后来据说一个年级只有一个班。现在它的生活区破旧肮脏,当年苏联帮着设计建造的住宅楼黑洞洞的楼门像老迈昏沉张着的没牙的嘴。楼边到处是一堆堆下岗老工人在打牌,搓麻将。我知道,郑州有很多现代化,很漂亮的地方,不比深圳差多少,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念故乡,念故乡,故乡今安在?

我的故乡永远在,在我的心里,在我记忆的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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