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渐行渐远

        下午放学，看到老公微信留言去市区陪住院的公公了。

        昨天一大早买了韭菜，择菜、淘洗、拌馅儿、和面、包饺子……两个人一头扎进厨房，不带歇气儿地忙了一上午，才按时给儿子送去。回来后又将剩下的面和菜包完，冒着大雨给在医院的公公送去。

        公公一向刚强，八十多岁了还要下地干活，从老家村子到镇上还能骑自行车。可这次，却是真的被老病打垮了。昨天我和老公一进病房就感觉老人家精神状态不好。住院已经一周，可老公说好像还不如刚入院时精神好。清瘦了许多，面容也憔悴了许多。向来是声如洪钟的，如今说起话来却有气无力。饭量也明显小了，在家包饺子时，老公还说，不知够不够吃，公公的饭量比他还大呢。昨天那顿也才吃了一小碗。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毛病，都是老年人常见的问题。许是年纪大了，心事又多，再加上病房冷清，身边也没人能长期陪护，虽然儿女孙辈一大家子人，也都是来去匆匆，大概是有些孤寂了，直说住得很不痛快，想要回家。说着说着就要落泪了！

        与老公结婚十几年，我是第一次见到说一不二的公公如此脆弱，几乎吓到了，一时之间都想不出话来宽慰老人。这时才真正意识到这是一位即将过82岁生日的老人，不再是我印象中那个少年时即支撑门户，一辈子要强、为乡人尊敬、儿女敬畏的乡间能人了！

        想起前两天给远方的母亲打电话。妈妈说父亲越来越不愿说话了。其实，从很多年以前，父亲就很少和母亲以外的其他人交流了。双目渐渐失明后，他一天天沉入黑暗，也一天天沉入自己的世界。每当看着他坐在那里嗑瓜子、打瞌睡，我就觉得，父亲是一天天在离我们远去。还是龙应台说的那样：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这，是另一个方向的渐行渐远，是更加痛彻心扉而无可奈何的人间别离……

        因为疫情，今年去看望爸爸妈妈的计划依然未能成行；庆幸的是，老公还可以去陪公公。唯愿上苍垂怜，佑人长久、体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