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快乐的”泥水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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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每年都会回去很多次，当年的房子也已经显露迟暮的风景，曾经水洗石子的外墙也开始剥落。虽然前些年的新农村建设把外墙重新刷了一遍，但只是外面光鲜罢了。

老房子旁边的小屋趁新农村建设重新改造，看上去和新的无异。旁边原来的猪圈竟然还保留着，虽然早就不养猪了，但里面还保留着原来的样子。

这猪圈，可是我的手艺哦。当年我和父亲一起，从设计到规划都是我的主意。猪圈不大，也就5-6㎡的样子，由于西面靠着原来的小屋的墙，南面要装一个猪栅栏（用木条钉制），主要是北和东都需要从低下砌起来。

现用铁锹挖出宽50厘米深30厘米的槽，东西贯通。毕竟是猪圈，地基也不用打得很深，但也不能平地起。万一倒了，猪圈塌了压死猪，那损失就大了。打好地基，就可以往上砌墙了。因为东墙靠近路口，砌的是实心墙。就是把砖头一层一层平放着，相互之间用拌好的砂浆（其实就是比较稠的泥浆）粘结。也不是那么粗放的，倒一层砂浆，把砖头直接往上粘。而是一块块砖用瓦刀抹好砂浆，一块一块按照一定的布局相互之间进行粘结。一般人家猪圈的墙常常是空心的，就是砌砖时，砖头是立起来砌的。每一层像一个个小盒子堆积的那样，相互之间也用砂浆粘结。这样的砌法，比实心墙省下一半以上的砖头。但就牢固而言，实心墙更胜一筹。砌墙当然不能一层层上下全部对齐，层与层相互之间没有相互的羁绊，会很不牢固，弄不好整个墙面就会倒。所以一层一层之间，上下都是犬牙交错的。

东墙砌好了，开始砌北墙。为了增加猪圈的通风效果，在北墙上砌几个小墩子，就是用砖头对齐摞起来几个，相互之间隔开一定距离，上面再砌一层完整的墙面。这样中间就有了几个镂空的小窗户，给猪圈增加光亮，同时叶曾家空气流动性。当然，到了冬天还得用稻草把这些“窗户”堵上，怕猪给冻坏了。

猪圈框架砌好了，屋顶就得上梁，钉椽子，铺上稻草，然后最外面盖上洋瓦（一种红色或灰色的大瓦，看上去还是高大上的。而人居住的屋顶，一般铺的都是小瓦。那就是我们常说的汉瓦，黑瓦白墙的那种黑瓦。）外墙还是砖头的本来模样，毫无修饰掩盖。花了半个多月的空余时间，我家的猪圈就大功告成。没想到经过这么多年，它竟然还屹立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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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猪圈的成功，父亲开始想造一点有特色的建筑。当时我家后院是一个小果园，种植着枇杷，柿子，桃，葡萄等，时不时有半大不小的孩子趁我家人外出干活，光顾我家果园，顺手牵走一些东西。所以父亲规划在院子西侧砌一堵围墙。

父亲也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想到了就想做到。沿着房子的墙壁，往北直至到荷花沟岸边砌起来一堵单壁墙，就是只有一块砖横放的宽度。在中间位置还造了一个圆形拱门，就像公园的那种圆门。颇有点传统园林风格，墙壁最上面也不是平的，盖上几层黑瓦，有一定的波浪起伏，从上到下，一直蜿蜒延伸到河边。只是由于没有石灰，那墙还是砖头本身的颜色，有黑有灰有红，本身这砖头就大小不一，农村称之为“三合土”（都是砖头的边角料），或许这样的墙面看上去感觉真不错。我们砌好的当晚，父亲颇有点得意，晚上还比平时多喝了一两老白干。只是当时还没有相机，没法把我们的杰作留下纪念，否则立此存照该多好。

可是很不幸，砌好的围墙也生不逢时啊。围墙是我在暑假砌成的。上海的夏天除了有雷暴雨，最平常的就是刮台风。那一年的台风有点多，刚过去一个又来一个。我们当时砌的围墙没有挖地基，属于平地起高楼。在多次无情台风暴雨侵袭下，红颜薄命啊，才一个多月就这样香消玉殒了。看着那倒下的一堆瓦砾，一声哀叹啊！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干脆就放弃吧，华而不实的围墙干脆不砌了。果园的水果，给人拿几个就拿几个吧，做一下善人也好。

围墙倒了，猪圈却还在那儿屹立着。每次回老家，虽然也不再喂猪，家里也早就不养猪了，可总喜欢走到那猪圈附近，驻足停留看上几眼，似乎眼前还能看到当初父子俩忙碌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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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今年过年回去时，猪圈消失了。村里河道拓宽整治，猪圈靠近河岸，被拆了。

2019.12.14 凌晨

喂猫醒来一时无法再睡，索性写了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