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和我的童年（二）

从花瓣零落后结出米粒大小的青杏开始，生产队的果园就引起了小伙伴们的关注。上下学或者铲猪草的时候都会“不经意间”从那里路过，其目的是为了看看树上的杏子长得有多大了，幸运者还能在果园围墙外的水渠里捡到风摇下来的毛杏蛋。

在我们的热切期盼中，杏子的成熟往往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从看到靠近围墙的杏树上出现第一只稍稍泛黄的杏子开始，每日逡巡在果园周围的身影就多了起来，这其中大人小孩都有。有多少虎视眈眈的眼神在盯着，又有多少“黑手”在背后地摩拳擦掌。三叔这帮守护者不得不加强巡视，就连吃饭时间也是轮流换班。

处心积虑地要想达到目的，人们的智慧总是会被激发出来的，刚娃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从初夏到深秋几乎都光着膀子的刚娃，真的被太阳晒成了刚果人的皮肤。他练就了扔土块的好本领，瞅准一串杏子，一甩手一只土块准确无误地击准目标。随着刷拉一声响，地上就掉下三五个杏子，随后七八个或十来个饿虎扑食的身躯立马蹿了过去……

春生娃的发明又超越了刚娃，他专门准备了几只四五十公分长的木棍。一根棍子朝树上甩去，哗啦啦地上落下一滩杏子，即使出手再慢的伙伴也会有所收获。当然了，捡到杏子的人必须给春生娃上贡，否则就会被排挤出这个群体。

争先恐后地捡杏子的时候必须要留神果园门口的动静，有好几次三叔他们都来到我们身后了才被发现。随着他的一声大喝，我们迅疾作鸟兽散。为了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我们机智地朝不同方向逃跑，气得几个老头只能大声叫骂。

侥幸逃脱的我们，躲在玉米地里享用着甜滋滋的杏子，为自己逃跑的速度而感到自豪。多年以后我们说起这些童年趣事，三叔说你们以为我追不上你们？只不过吓唬吓唬你们罢了，谁都是从小时候过来的。仔细想想也是，跑得再快的孩子怎能比得上大人的速度呢？我们才理解当时看似如狼似虎几个老头，其实都是面恶心善长辈。

要说他们不打人是假的，几个老头打起人来也够狠得，比如刚娃挨打的那一次。其实想想，那件事也怪刚娃做得太过分了。

当时三叔和另外一个人赶着马车去走村串户卖杏子了，留下看家人的中午回家吃饭去了。这个情报被刚娃获取了，他联系了玉宝娃和春生娃趁此机会偷偷翻进了果园。几个贪婪的家伙每人拿了一只白布面袋子，一副大干一场的样子。

方便摘到杏子的地方都摘完了，为了能摘到高处枝条上的杏子，他们就地取材制作了专用工具。长木头竿子一头的弯钩拽住一根枝条，用力一扯，树枝咔嚓一下就折断了，树枝连同杏子一起掉到了地上。如此一来他们很快就有了不错的收获，这样做带来的后果是果园里一片狼藉，树叶和断枝横陈。

就在他们尽情收获的时候，早早买完杏子的三叔他们提前回来了。刚娃他们三个毫无意外地被逮了个正着。有人大老远地听到果园里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随后就看到他们几个被揪着头发赶出了果园。看到他们屁股上被柳树枝条抽打的痕迹，好一段时间我再也没敢去过果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