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茶花开

      已入初冬,因父身体有恙,从城里驱车回乡探视。车子或翻山,或越岭,或穿峡谷,一路迤逦,一路冬寒萧索乡野山景。车至苦竹坪,车右是开阔的缓坡地域,一树树白色的花朵成片成片的扑入眼帘,那是油茶(俗称茶子树)在开花!

        车至龙潭坪镇,父已在镇医院就诊吊针打点滴。父是老毛病,见我回来看他,心情甚好,交谈之余,便说他没什么事,不用下城就医,就催我回去吧,有你妈照顾不用担心,别误了自己工作。与医生交流并交代后,步出医院,在医院大门口站定,街对面就是我读初中的镇中学。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车过苦竹坪时那一大片银星闪亮的茶子花海的景象。眼前龙潭坪镇中学的西边对面是一片南低北高平缓的山坡,那里过去是一大片茶子树林。每到暮春或者初冬时节,那里便是一片银星闪烁的茶子花海。现在,那片茶子树似乎已经毁了大半。因为龙潭坪镇地处湘鄂边界,最近几十年发展迅速,高楼层层拔地而起,挡住了我的视线,故现在我连残存的茶子树花开的景象都看不到。但我还是想起了很多往事⋯⋯

        记得读初中的时候,课余时间,我和班上一些同学经常一起去学校西边对面的那片山坡的茶子树林里玩。茶子树林的树成排成行,长得很高大茂密。树下长着密密的柔软的草。花开的阳春三月或者暖日初冬,我们或在林子里的软密草地上追逐玩耍挥拳舞棍,或坐在林下草地上读书背文谈天说地,或者是各自躺在草皮上看白花随风缤纷飘落听蜜蜂嗡嗡嘤嘤飞鸟呼朋引伴,那时少年们的自由快乐美妙梦想,似乎至今还存留于斯,即使岁月老去,却还没有消逝!

        突然又想起更小的时候,正是茶子树花开的季节,我跟着在生产队上工的父母在田间地头玩。大人们午间休息,父亲便会带我去茶子林里,摘下茶子花,或截一节中通草茎插入花朵,或是去掉花萼,让我吸食花内的蜜水,那一种带着清香的甜味,让我至今都难以忘怀!

        茶子树质地细、密、重,木质很硬,是制作陀螺和弹弓的上佳树材。父亲会像其他孩子的父亲一样,选一根粗壮茶子树枝,用砍柴木的刀或者斧子细心的砍制陀螺,再用一两尺长的树枝绑上两三条棕叶,让我和其他的乡邻孩子在空地上斗陀螺玩耍。一群大人们围在外围,津津有味品赏我们这些孩子们的玩陀螺的技巧。又或者是春暮夏初,父亲便选上两片茶子树的新叶,教我如何将两片茶子叶合在一起,悠扬起伏的吹桑植民歌的调子。从那时起,有茶子树的山林里,便也响起了我那涩涩的茶子木叶调。在那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我们的父母们会想到很多办法,尽可能地让年少的孩子享受到童年的快乐!

        今天下午返程时,车到苦竹坪,我停下来去看了那片油茶林。这是乡村扶贫产业开发的一片万亩油茶林。油茶属世界四大木本油料植物,种子含油量达30%以上,供食用及润滑、调药,可制蜡烛和肥皂,也可作机油的代用品,具有很高的综合利用价值。故县及乡镇政府将种植油茶列为重要的产业扶贫项目之一。我眼前的这片白花正开的茂盛油茶林,乡里的老百姓正在受益。现在是初冬之花,油茶果早已收摘。此时白花繁密,微风轻拂,清香扑鼻。偶尔蜜蜂飞过,嗡声轻颤,萦绕于耳。忽有白蝶扑闪,翩舞花叶之间,又倏然不见。

        因时间关系,我不能长时间的逗留这片油茶林。但我好像从这片油茶花林中,看到自己和家乡的过去,也感受到了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靠着自己撸着袖子加油干的实干精神,正在创造着美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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