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记得我拖着行李来上海找工作的那一晚,坐了好久地铁到了西藏南路。订了那边青年旅舍的一个床位,当时流量还很贵,没买多少,开不了百度地图,只记得在哪条路跟门牌号,站在马路边不知道朝哪个方向走。
问了经过的俩三人,都不知道,也就不好意思再问了,往前走一段,觉得不对又返回去往后走一段,时间越来越晚,汗顺着额头下来,咬牙强撑起勇气,鼓起笑脸问走过来的一个人。
那人说他也不知道,但打开导航帮我查下,当时心里很激动,一连说了好几个谢谢,终于知道怎么走了。
念书时常跑出去玩,住过很多青旅,大都是轻轻简简,一个枕头一叠被子,带点消毒水的味,这次的不一样,八人间的一个床位,东西摆得满满当当,衣服挂在窗户口,桌上放着饭盒、刷牙缸,方便面。
我在那住了五天,找到工作后就走了,五天认识了同住一些人,他们常住在那,在附近做房产销售。
那时上海查得还没现在这么严,我也不知道有个词叫群租房。
02
我第一次租房都不是合租,而是share一间房,俩室的老公房加个过道厅,一个月4500,一间房摆俩张床,俩男俩女。
我搬进去前,他们三个是朋友,安徽芜湖老乡,本来四个人,其中一个回老家了,就再招一个。我并没有觉得这样住有什么,不是我没要求,而是因为穷。
他们的生活有秩序且规律,上班、下班、自己做饭、带饭、买菜记账,月底AA,很会过日子,我也加入到里面,对当时拮据的我剩下了一笔开支。
住在一起的俩个女生跟我差不多,不过比我早俩年来上海,同屋的男生倒很厉害,在爱奇艺做程序员,还是个项目经理。
按理说他没必跟我们这样,但他没所谓,觉得就一睡觉的地方,还便宜,他家是农村的,很穷,而他励志要在上海买房扎根的,他经常接私活,下班周末也都在忙。
现在回想,愣头青的我当真运气好,遇到这样一个室友,他对工作态度也是我职场的启蒙。
跟他们一起的那段日子是快乐的,胃病,熬夜这些北上广日常我都没有,休息时没钱去外面玩,要么做饭要么跟室友一样忙工作,上点不要钱的网课提升自己。像回到了高中时代,忙碌且充实。
未来怎么样没想过,也不敢想,但当下很心安。
03
就这样住了一年,房东不再租了,要重新装修给儿子做婚房,那个地段再没有4500能租到俩室的房子,工作都四散在上海,找了俩周没有找到四个人都满意的,索性吃了散伙饭各住各了。
第二个房子在8号线江浦路那边,一个独幢的房子,四层,每层俩室,一个月2000,想着距离公司近,咬牙租了。
那个地方怎么说呢,是被政府归入拆迁计划里的贫民窟,都是自建的,巷弄窄窄小小,下雨积着水,卫生间每层有一个,厨房只有一楼有,
我住一楼,隔音效果不好,这些都令我无比想念之前的他们三个。老房子的坏处很多,没有阳台,晒不了衣服,只好买个烘衣机;公用的冰箱杂乱脏,勉强用着,后来发现蟑螂在冰箱里面爬,就再也不用了。
六七月份时,挂满了各种红标语,什么事以利国应积极,政府拆迁为人民;面对现实谈补偿,合理价位块交房;经过时总是很感慨,想着老家的房子什么时候能拆一拆,我就回家天天坐spa。
那个房再没住下去,有个上海本地朋友好心收留我,房子是他的,我怀着终于能住上正常小区的感动退了房,那个朋友房贷家里帮他还清了,死活不收我房租,我只好舔着脸天天给他买水果做补偿,一周买一整个榴莲。
04
赖在朋友家两个月,我跳槽换了工作也就搬了出去,去了个正常的小区,换了个比较大的单间,室友彼此陌生不熟悉,也完全没交集,孤零零一个人,偶尔会想起,从要拆迁房搬出去的那天,一脸天真问房东,房子要拆了,你是不是很高兴啊。
房东是个四十岁的大叔,听我这样问,眼睛看向远处去:这个房说要拆说了10年了,总算拆了。
我问你要钱还是拿房。
他说:拿房,也在杨浦,130平的,给了三套。
我是桑哲,一个独自上海飘啊飘的90后,记录所思所感,以及听到的每个故事,欢迎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