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车门,淡淡的大麻味随即飘过,直截了当地向我宣告,阿姆斯特丹到了。
略微疲惫的我无奈地捂住口鼻一顿小跑冲向地铁站。即使心中早有准备,但还是被这混着大麻味的二手烟呛的不行。走上高台上的地铁站台,看着地图里沿路的十几个经停站,似乎与我想象中的阿姆斯特丹不太一样。
印象里的阿姆斯特丹,是像威尼斯一般的水城,走不了几步就是细窄的河流和小巧的石桥,而真正领略之后,才知道,原来那只是老城区,或者说是一般游客眼里的阿姆斯特丹。而更多的人却是在离老城区很远很远的地铁沿线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比如载我过来的这位车主Becks。
我是坐着清晨五点的blablacar过来的,前一天晚上预定好这个原定于五点出发不到八点到达的车后,便开始纠结于怎么去到这个遥远的略带恐怖的上车点-Dortmund Hauptfriedhof (多蒙主公墓)。不一会,好心的Becks随即一个电话打来便提出要过来接我,还未开始的旅程就因此而平添了份喜悦。出于安全考虑,我也开始更多了解Becks的信息。透过头像,这似乎是一个带着帽子的年老女子,脸上皱纹密布,然而年龄却只有32岁。
凌晨五点,刚走到约定的路口,一辆小巧的红色轿车从我面前驶过。我顺着远去的车望过去,而小车也随即察觉停下并调转车头。车停稳了,一个三十余岁的女人身穿白绿相间的消防警示用衣打开车门,向我走来,并伸出右手向我问好。
“嗨,你好,你是坐Blablacar的Augustus吗?我是Becks”
初次见面,这在我看来犀利的穿着,这小巧得需要副驾驶座位合上才能进到后座的轿车以及凌晨五点即赶赴阿姆斯特丹的行为着实让我对她产生了兴趣。而在随后的交谈中,她也一一向我透露出了答案。
Becks有着欧洲人常有的生活经历,小时生活在德国,长大后搬去荷兰等国家,多个欧洲国家短暂居住,也因此能熟练使用德语,英语和荷兰语,而少时在学校学习多年如今却常用不到的法语已然忘却。
一切似乎很正常,然后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吃了一惊。如今的她生活如儿时一般漂泊,却更显流离,因为阿姆斯特丹的高昂房租和糟糕的室友,她已经一个多月都没有固定住所了。每天要么寄宿在同事或好友家中,要么睡在青旅或者Airbnb上找的房间里。每周也都会从德国大清早开车前往公司,甚至连信件都要专门顺路到乌得勒支的朋友家门口取信然后离开。当然,也因此耽误了整个行程。
在我震惊之余,Becks笑了笑,安慰我道:”在荷兰,像你这样的大学生,毕业后还是可以找到好工作然后好好的生活下去的,而像我这样没读大学的就只能干这样简单的谁都可以做的工作”。说完随手拿出自己的胸牌,一张没什么精神的照片赫然贴在上面,大概是什么物业服务公司吧。
车停靠在了杜伊斯堡火车站,又上来一位荷兰小伙,同样是前往阿姆斯特丹的上班族。随即交流用语换成了英语,初步互相了解时我还时不时插进去几嘴,奈何荷兰租房问题的严重,他们很快便热火朝天地聊到了一起而暂时忘却了坐在副驾驶的我。
作为刚来德国就生活在身处西德却生活成本低廉的北威州,难以想象原来相聚仅两个多小时车程的阿姆斯特丹消费竟然如此之高,让本已对荷兰高昂的博物馆票头疼的我更是有了些许不安。
Becks又把头转向我们,打着哈欠并带着自嘲地说道自己即将和男友搬到船上居住,即使会有些摇晃,还一个劲地摇晃着自己的右手。小伙笑呵呵的,很快也透露出了自己租住的房间的优异位置和较低房租,以及可能要换房间的想法。话刚说完,Becks突然一扫疲惫,猛地转头,两眼泛光,一个劲的让小伙到时一定要联系她。
望着车窗外的田野,时不时出现一条河流,房屋鳞次栉比地临河而建,河畔也常卧立着一座巨大的风车,在那兀自地慢慢转悠着,一派桃花源似的气象。而身旁的两位本地人却似乎深处水生火热似得吐槽着荷兰的生活。只是过路客的我,听在耳边,惊在心间,摸摸钱包里刚领的薪水,一开始的轻松也和着他们叽叽喳喳的话语和晚睡早起的疲惫一扫而去。
地铁早已停靠,却空空如也,让我一阵怀疑是否是检修车辆。和新进来的乘客确认之后,安心地一屁股坐了下去,闭目养神,对即将要到达的梵高博物馆充满了期待。
旅行开始。
2019.07.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