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居住的街道10

  下午四点,阳光依旧炙人肌肤,刚出门一股热浪便朝我扑面而来,之前看过app上的天气预告,未来一周都是35℃以上的高温,科技让人未卜先知,只是往往让人更郁闷罢了。

  我到街上的百货店买了套游泳装备,然后对着门牌号找到了曜开的店,店名叫june 4th花世界,进去之后果真是名副其实,诺大的空间被隔成一排排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通道,各种鲜花遍布通道左右,大概是听到了推门的声音,一个身着白色网纱刺绣罩衫的短发女孩拿着园艺剪珊珊走了过来,用一种吃惊的眼神凝视着我。

  “先生,买花吗”?

  “哦,不”,我说,“我找你们老板”。

  “你是”?她歪着头问道,眉眼间带着笑意。

  “我是他同学”。

  “哦,你是那位…”她恍然大悟似的放下剪刀,把我引进办公室。

  办公室皮沙发的一角坐着另一个女孩,在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前忙活着什么。

  “曜是我表哥,管我叫琳好了”

  “哦”。

  “您先坐这儿休息会吧,我表哥出去了。”说罢从饮水机里给我接了一杯茶。

  我接过茶道了声谢,琳转身便出了门。我顺势坐在那个女孩的对面,蓦地发现女孩的脸有些面熟。我回忆良久,原来是一个月前搭我顺风车的那个女孩,今番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仅施淡妆,留着略显可爱的公主烫发式,着一件粉色撒花滚白边连衣裙,正襟危坐的坐在电脑前敲打着键盘,右手处放着半杯化的黏糊糊的冰激凌圣代,左手边则倒扣着一本梭罗的《瓦尔登湖》。一眼看去,颇有林下之风,姽婳而幽静。

      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我一直坐在那儿,期间,在手机上刷了一遍新闻,无非是一些明星出轨事件、美国佬在世界各地遍施正义、台湾政坛乱象丛生之类,纯粹老调重弹,作奸犯科的事也时常发生:诈骗、奸杀、仇杀……负面的新闻像病毒似的传播,往往在满足了公众的猎奇心理之后便很快销声匿迹。无论什么版块的评论区都充斥着指责与谩骂,男人指责女人,女人指责男人,穷人指责富人,富人职业穷人,就是这么个时代,每个人似乎都试图抱着自己的价值观说服这个世界,简直无聊透顶,殊不知,当人人都认为自己理解的那套是真理的时候,也就不存在什么真理了。与其浪费时间将网络环境搞得乌烟瘴气,倒不如抽空去看看黑格尔《法哲学原理》的序言:万物的存在、万事的发生皆可用一句话来解释——存在即合理。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会发生很多无聊的事,但绝不会使人想起“多事之秋”这个词。喝了大半杯的茶,接着关掉手机音量玩了会游戏,间或瞟一眼对面那个女孩,只见她有时常用白皙的手背扶一下眼镜框的癖好,每过十分钟就要闭着眼睛揉一会淤青的眼袋。

      就在我百无聊赖的时候,她的电话响了,铃声是牛奶咖啡的《越长大越孤单》。 她以极其谦卑、礼貌且耐心的语气同对方交流,我听出来大约是在和什么人谈论有关修改席位图的事情。

      接完电话她带着怨恨似的将手机置于一旁,然后以稍显惊愕的目光凝视着我。

      “这么巧,还记得我吗”?我冲着她笑道。

  她仍旧摸不着头脑似的觑着我。

  “一个月前?国际会展中心?”,我试图提示她。

  她木然了足足五分钟,才轻描淡写的说:“哦,你是那个顺风车司机?”

  “哈哈,想起来了,很巧是不”?总算还记得,我有种石头落地的感觉。

  “对你可没有什么好感呐”,说罢她再次将目光移向电脑。

  “什么意思”?

  “开着宝马跑顺风车倒真叫人同情呢,你能解释为什么我在你车里睡了两个多钟头吗”?

        “要是我说我不忍心叫醒你,你信吗?”

        “呵呵”,她冷笑一声,话里都是刺。“那么,谢谢你的善良了”

  “这……看来我该庆幸自己买不起兰博基尼。”

  她不再言语,动作利落的合上电脑连同那本《瓦尔登湖》一道塞进沙发上的双肩包里,又从包里掏出一把青色天堂折叠伞,背上包之后看了我一眼,旋即说道:“你要是买得起兰博基尼,只会祸害更多的女孩。”说罢就走出门去。

  “您不等我表哥了吗?”琳在外面说。

  “来不及了,我晚上还要赶回上海,过两天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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