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尽的情(摘抄四)

在大地上,森林与高山被太阳镀上一层蜜色的光泽;
在海面上,起落的太阳宛如五彩云团里的一颗血橙,在浩瀚汪洋间出没不止。
我曾见过千般月色:
满月好似金币,冬月白如冰屑,新月宛如雏天鹅的绒羽。
我曾见过大海,静谧如画 ,色似锦缎:
或蓝如翠羽,或透似琉璃,或墨色中泛褶出白沫,汹涌得沉重而又狠恶。
我曾感受过各种各样的风:
凛风,自南极而来,哀嚎刺骨,仿佛迷途的小孩;
煦风,如爱人的呼吸,温柔和煦;
海风,承载着苦咸的海盐与湮灭的海草的咸涩;
林风,充盈着森林肥沃土壤的气息、百万花朵的芬芳;
狂风,翻江倒海,如同发了酵一样泛起泡沫;
抑或微风,泛起水波拂岸,如猫咪轻扑。
我曾知悉静默:
新井里的静默,冰凉且夹着土腥味;
深洞中的静默,冷酷而决绝;
正午时的静默,酷热而迷离——万物被当空烈日催眠,平静终归寂然;
还有天籁终了时的静默。
我曾听过夏日里知了的嘶鸣,那一声声如芒刺骨;
我曾听过密林中树蛙的咏唱,复杂严谨,俨如巴赫,翠绿的萤火虫为之燃起百万点亮光;
我也曾听过啄羊鹦鹉悠缓地向海迁徙时的鸟鸣,那鸣音掠过灰色的冰川,恍如年迈者的兀自苦叹。
我曾听过求欢的海狗对身披金缎的配偶歌唱,一如街头小贩声嘶力竭地叫嚷,
也曾听过短促清脆的响尾蛇的警信,遮天蔽野的蝙蝠的尖叫,还有从齐膝深的石楠丛中传出的马鹿的咆哮。
我曾听过群狼寒夜对月的长嚎,红吼猴声振林越的啸叫,
也曾听过珊瑚礁间斑斓的鱼群的嘈嘈切切、咕哝私语,
还有围着一树红花闪烁、猫眼石般的蜂鸟发出的陀螺一样的嗡鸣。
我曾见过追波逐浪的飞鱼,如道道水银轻拂过蔚蓝的波浪,用尾鳍在水面画下银色的纹理;
我曾见过归巢栖息的琵鹭,宛如一抹霞红,横过天际;
我也曾见过黝似沥青的鲸鱼,装点着矢车菊般深蓝的大海,它们呼吸间便筑起凡尔赛的喷泉。
我曾见过破茧时危坐的蝴蝶,颤栗着任由阳光熨平鳞翼;
也曾见过烈焰一般的猛虎,在长草深处交欢。
我曾被愤怒的渡鸦俯冲轰炸——它玄青浮光,似魔鬼之蹄;
也曾躺在温润如奶、柔滑如丝的水中,扮演周围海豚的主人。
我曾遇过千种生灵,亦曾见过千般妙景。
这一切经历,无你携手,于我便尽是枉过;
这一切将历,有你左右,于我则全是收获。
我愿放弃这所有的一切,只为你一分钟的相伴,
为你的笑语、你的声音,
为你的明眸、秀发、朱唇、玉体,
最重要的,为你那美妙而令人叹服的心念
——那迷人的宝藏,唯我一人有权探究。

——Gerald Durrell(英国自然学家、作家)

纵有千言万语,道不尽地情愫,不如一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情深。
我果然还是爱古诗词的瑰丽隽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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