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酿

溢彩流金的光芒吻在他脸庞,为他勾勒出柔和的亮色。料峭春寒,云端上的风将她几缕散发吹乱。

她抚着仙鹤的羽毛,错开目光:“大人认错了,我是琥珀不是雪边。”

他眼角的喜悦黯淡下来,任由旁的天将拉走。女子听见风中几个小仙女窃窃私语:“那便是星阕神君,公主回来了,他们的好事也就近了。”

  她眉头微蹙,心里念了又念,星阕,好久不见。

  彼时,她是雪边。是酒仙吹口仙气成人形的酒曲,怯生生地蜷在酒坛中央,周遭是飘着米香的琥珀酿。酒仙惺忪着桃花眼喜不自胜:“你唤作雪边,多美!”

雪的边缘有什么美?比起天宫锦绣的云霞,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雪边在天马场遇见星阕,他还不是神君,只是经常惹祸受罚的坏神仙。那时,他正在清马粪,却笑容灿烂夺目。让雪边一眼望去,就再也移不开,他察觉后,邪魅地对着雪边笑。

  星阕偷蟠桃、调戏小仙女、将民间供奉的香火掐断,他似乎总有办法让大家又爱又恨,领了罚,心血来潮时还是会继续做坏事。

雪边总是静静地为鼻青脸肿的他敷药,故作严肃地责备几句,又禁不住捧起伤口小心擦拭。

  星阕则会专注地眺望天边艳丽炫目的红霞,目光灼灼:“这风平浪静的生活实在无趣。”他捧起雪边的脸:“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去最绚丽的云端。”

最绚丽的云端是只有功不可没的上仙才能去的,星阕的仙鹤飞不上去,风平浪静有何不妥?总好过做一个坏神仙。

而那场火,雪边才明白那个她爱的星阕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坏神仙,火是魔尊无天摧动的。无天的狂笑声响彻九天,火光映红了整片清幽的天宇,星阕背着漫天的红光将雪边救出来。

雪边被烟熏地迷蒙了双眼,拉着将要离去的星阕问:“你要去哪?”

  他俊朗的眸子中敛起异样的光芒,让雪边看不透,他没有言语,抽身而去。

满目的水雾,雪边分明看见星阕站在无天身边,他是无天的帮凶,才使无天在天宫放下滔天火海。

  不重要了,雪边成了无天的俘虏。

  关在魔界冰冷的镜花池,一同押进来的还有玉帝的小公主等一众仙女,无天却惟独待雪边极好,为她取名琥珀。

无天想得到琥珀酿,他知琥珀酿是天下最毒的美酒,却不知惟有带着炙热感情的人才能酿出它。

酒仙在火中灰飞烟灭,星阕不知去向,只有那只仙鹤还在身边,雪边喜欢为它梳理羽毛,坐在镜花池望天望地,望眼匆匆而逝的流年。

无天也许如他所言在天界第一次见到雪边便爱极了她,可他的爱带着想得到琥珀酿的杂质,他始终不能如愿。

镜花池水一成不变地流过三百年,雪边对星阕的情愫却愈发深刻,从痛心疾首到无止境的思念,直到天兵踏破镜花池。

雪边终于回到天宫。

天兵等待三百年,在魔界最弱的时候一举歼灭,头功是假意在敌方的星阕,原来他从来没有变成坏神仙,可惜他要娶小公主。

雪边摩挲着手中的小瓶子,是琥珀酿。

  她满腔的失望尽数融在其中,要与星阕了断,却终下不了手,原来她爱他胜却光阴无数,敌不过他的冷淡。

  星阕越过众人来到她面前,握住她举杯的手:“第一眼我便认出了你,我的雪边,我心未变。”

  雪边看着他眼底微微闪动的眸光,带着他扬手将琥珀酿洒向天空,空中忽地飘起雪来,精致的边缘夺目非常。

  酒杯碎落之际,星阕牵着她的手穿过人群,驾上仙鹤,飞向那抹瑰丽的红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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