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901又见桂花香

今夏成都的天气比较怪异，不到九月，经过几场大雨的洗礼，气温从三十多度瞬间下降到二十多度。平时短袖短裤的路人一下就穿上了秋装，来得那么突然。气温并且友好地持续了两周，除了湿哒哒的路面和偶尔的乌云，一切都还是那么美好，心里的烦躁气息都降下不少。真希望这个天气能一直持续到秋天。当然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多年的川内生活经验，还是很清楚地知道“秋老虎”迟早会来，留下你在冷与热的交替气温中黯然神伤。该来的都会来，像极了你那不愿承认却只能默默接受的彷徨中年。

有丰富经验作为支撑，我们当然不会被季节的小花招欺骗。但植物就不一样了，简单且纯粹。在这个纬度，它们会随着气温的变化做合适的事情。比如早春的油菜花，晒几天太阳它就生机盎然，气温高的区域总要早开那么几天。今年的桂花貌似就受到了气温的影响，比往年来得早了一点。走在雨后的路边，竟然弥漫了一股桂花的清香，让人诧异。

秋天是我比较喜欢的季节，适宜的温度，萧瑟的环境，衬托出一丝悲凉，容易引人思考。俗话说伤春悲秋，说的就是我这类情绪丰富的人吧。除了气温，对我来说，成都的秋天最重要的标志就是桂花香。一点一点的雅黄，淡淡的清香，萦绕着这座城市。秋风吹来的桂花香加上前夜秋雨泛起的泥土香混在一起，着实让人着迷。

城里面有几个能闻到桂花香的路，我记忆最深的那条就是府南河南边的临江路。曾经工作在广福桥附近，住在东门，早高峰的72路拥挤不堪，毫无乘坐体验。在某个夏天，我把人生第一个月工资买来的自行车从家乡寄到成都，每天沿着一环路骑行上下班。除了累点，但起码不会堵车。初秋的某日傍晚，天气渐凉，突然起了闲情雅致，打算去河边看看，感受下这个城市的风土人情，经过老南门大桥再右拐，便进入了临江路。那一刻，扑面而来的正是那沁人心脾的桂花香。

和对面滨江路景色不同的是，对面车水马龙，高楼大厦，这边几乎没什么人和车来往，路是干净黑亮的柏油马路，经过的电动车，开进来的小汽车都很少。一边是破旧老校区的灰白斑驳砖墙，另一边是河边的绿地，沿着绿地就是一颗颗桂花树。

我仿佛走入了这个城市的另外一个世界，不自觉地慢下车速，让自己和周边的宁静融为一体。放学的孩童，提着塑料购物袋的老人，推着婴儿车的青年夫妇，在桂花树下悠然自得地漫步着。经过秋风秋雨，湿漉漉的柏油路面散漫飘落的桂花，在昏黄路灯的反射下，像星星铺在夜空，一眼望去，满是银河。为了尽情感受沿途的景色，我选择了下来推行，鞋子踩在下过雨的柏油路面吱吱作响。我慢慢走着，经过几个店铺，里面貌似也没什么客人，服务生或售货员坐在门口看着手机傻傻的笑着，不知是不是收到心上人给自己发来的短信。亦或是，靠着椅背，仰望着天空，眼神深邃，在思考着什么。有几个嬢嬢开始聚在一起，可能打算借用这狭长的滨河绿道空间进行一小会锻炼。穿过她们，靠近河边围栏，看着对面滨江路的繁华似锦，听着府南河淙淙流水，微凉的晚风轻抚在我的身上，皮肤的所有毛孔都舒展开来了。这一刻，我选择停下来，点上一支烟，沉醉在这弥漫桂花香气的夜色中。

过了某雅酒店，记忆就结束了。那条路其实很短，但那个傍晚，我好像走了很长很长。

后来，我谈恋爱了，带着当时的恋人，现在的爱人也来过一次。恋爱初期，我常常骑着单车带她在成都走走看看。我总会带她去我曾经去过的地方，骑着同一辆自行车，她坐在后座，贴着我的背，我卖力蹬着车。我记忆中貌似也是个初秋，但除了她，我并没有注意到那一天的桂花。人呐，就是这么喜新厌旧。

秋天一如既往的来，而这个桂花香却是我记忆中最明显的标志，。我去过成都很多地方，沿途总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景色。早春的柳条，盛夏的梧桐，初秋的桂花，深秋的银杏，总会给我带来不一样的体验与不一样的心境。这初秋的桂花香，就桂花酒一样让人迷醉。它同时又在提示我，一年又要快结束了，你赚到钱了吗？嗐，想到这里就不免感伤了起来。

记忆的宽度和时间的宽度总是难以重合。青春在人生长河中很短，但在我的记忆中，它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