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二姐的婚礼上

     

现场拍摄

      刚刚过去的星期三,10月20号,是堂表二姐的婚礼,接到邀请时,二姐特意嘱咐我,婚礼当天早点过去玩。为表诚意,我在前一天晚上就回到了县城,寄居在朋友家,并期待着第二天一早就赶过去,见证二姐一生中最重要的幸福时刻。

        我与二姐打小就不认识,第一次见面是我中考考进了县城里的二中,而二姐于当年考进了贵州财经大学,到老家摘杨梅时,我们有过简单的聊天。从那时起,二姐给我留下了一个漂亮、开朗、活泼大方的女孩的印象。私底下我甚至曾想过,要是我家里也有这样一个姐姐就好了。但那之后,我们便没了联系。

      第二次见面,是在母亲葬礼上,那时我已经考上了湖南警察学院,突然收到母亲离世的噩耗,我回家奔丧。二姐前来吊唁,这一次我们谈了一些关于人生、家庭的思考,并留下了微信。我们偶尔会聊聊天,虽然缺乏一点如家人般的亲昵,但却真诚而有心,没有多余的客套,我很喜欢这样的亲戚相处方式。

        到了二姐家,看到待嫁的二姐显得更加美丽动人!幸福洋溢在她的脸上,我们每个人都感到激动和开心,大家都在忙着新郎来迎接时的各项准备。

      很快就到了午饭的时间,我在宴会厅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一个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我仔细看了看,那不就是三舅吗?看到他在找位置,便邀请他坐到我旁边来。我们互相寒暄了几句后,三舅的脸突然沉了下来,转头对我说:“还是你们好,能读书,以后前途好!你表哥——他唯一的独子,运气太差了……” 我追问了几句,才知道表哥又被人骗了,听三舅讲,有人告诉表哥在某处有两万块的存款,只要拿五千块办理手续就能拿到手,表哥心里想着两万,就给了别人五千。之后别人又以各种理由,前后从表哥这里拿走了一万多,最后那人便音信全无。

     

夜里花

        我的这个表哥,出社会早,这些年来摸爬滚打,近乎一事无成。据亲戚们讲,他这人不习好,好吃懒做,但却长着一张口吐莲花的好嘴,忽悠起人来一套一套,连家里人都被他骗了不少钱。当然,所有的这些都只是传言,实际情况究竟是怎样呢?恐怕只有当事人才能清楚了。唯一可以确定的事,是我跟他一起经历过的一起交通事故,当时我跟他坐在同一辆摩托车上,开车的是另一个表哥——他的亲堂兄。出事以后,他迅速安抚当事人的情绪,让受害人很快表示不会追究我们多余的责任,只要把医疗费结清了就行了。他的干练和机敏在那一瞬间展现得淋漓尽致,一番比受害人还要痛苦的表演让在场的我不得不在心里暗自拜服。彼时的我正在追一个女孩,一直苦于无话可聊,可当我把手机递给他时,我的女神被他撩得根本停不下来,一旁的我又急又气,一把夺回了手机。我对他的崇拜和嫉妒到达了顶峰,当即表示想要向他学习他那万能的沟通术,以及面对事情时处变不惊的胆识和气魄。而他也确实教会了我不少实用的东西。

      但很快,他就让我看清了真面目,骑车的表哥身无分文,希望我跟他帮忙筹钱。彼时的我正在读书,经济状况很是糟糕,而他打工多年,我以为大家都是自家兄弟,他不会置之不理。但最终他渐渐的不再露面,只有我向朋友借来了五千元,而且按照他的逻辑,好像整件事情都与他无关,并私底下告诉我也不应该管。那一刻,他从我心目中的地位便开始跌落了,并断定这样的人,遇事只想保全自己,可以六亲不认,并不值得交往。事实也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他这些年来因为太聪明,继续一事无成,身边的人一旦看清了他本人,便会远离他。

        我跟三舅说表哥有过人之处,只要他只拿自己该拿的钱,不要相信天上掉馅饼,走正道,慢慢来,若是能从事销售行业,一定能做出一番事业来。三舅表示认可。

        这时,饭桌上的人开始讨论起我来,说我母亲没有福气,好不容易供出了一个大学生,却享不了我的福。旁边的人又继续说,真是想不到,父亲还不那么管事,居然出了这么一个大学生。听到这话的三舅猛地抬起头来,说:“简直是懒得不成样子,哪里叫不那么管事!”刚才脸上的阴云一扫而光,并开始埋怨起来,说外公外婆的坟都应了两个女儿家,称大姨妈家有四个大学生,我家有两个,而自己家四个孩子,无一个能读书。说完委屈得像个孩子,委屈中又带着一种不满,那表情就好像我们是他仇人家的孩子一般。旁边的人又赶紧附和到:“现在去挪坟吧!也许还能挽回点什么。”三舅摆了摆手,一口菜夹到了嘴里。

        我以为这样的谈话应该不会再继续了,毕竟三舅已经受到了“伤害”。谁知有人突然来一句:“你妹妹家这种情况叫负负得正!”说完全场哈哈大笑,三舅也跟着笑,并补充说:“这可能就叫一代鄢一代鲜(一代没出息一代有出息)。” 周围坐着的都是母亲生前的熟人,一旁还有堂二舅,大家都沉浸在一片笑声中,在场的还有一个我,却是感到无比的窒息和痛苦。我母亲人已经离世了,按照农村人的说法,叫“人死罪归”。也就是说,即便是有罪的人,也不能再追究了。可母亲一生辛辛苦苦地生活,做着繁重的农事,死后却成了“负负得正”的笑话。而一旁的三舅——母亲的亲哥哥,却在拍手叫好!这是多么大的讽刺。仿佛在在坐的各位看来,穷人家的孩子都只能没出息才是正常的,只要稍微有点成绩,那简直就是捡了莫大的便宜。

      我匆匆离席,在门口却正好撞上风尘仆仆赶来的父亲。

       


                2021年10月23日于花溪贵大南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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