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季,日子越发长了。晚上七点半的天空亮堂堂,清水河缓缓流淌,水里绿油的水草顺着河水的流向扭动着身体,蜿蜒的摆动着。
清水河的这边为了防止雨季的洪水泛滥冲刷,已砌了整齐的挡墙,靠挡墙这面,透过清澈的河水看到的是光溜溜的石头,挂着一些绿色青苔。清水河的那边紧挨着庄稼地,滩头,有的地方被泥沙堆积出一个小沙丘,长着稀稀落落的青草芽,那一面,水草甚多,一丛丛茂盛的水草之下,也就看不穿到底是石头底还是泥沙丘,又或者乱窜着的水蛇、暂时停留的鱼儿。
河岸上,散步的人们渐渐多了起来。河这边的人们大多从水泥楼里钻了出来,穿着拖鞋、短裤、甩着双手,快速走着,也有的抱着孩子,慢悠悠走着,遇见熟人寒暄几句“这孩子都这么大了。”也有人纯粹散步来着,趴在栏杆上,看着河那边的生活。
河水转弯的地方,漾处了一大片沙丘,一群山羊在上面安静的吃着青草。羊儿很瘦,小一点的,整个骨架突兀出来,一根根肋骨的走向清晰无比,河那边往上的石碓,四五只羊爬到了石碓头上,双手双脚拥挤的挤在一个石头尖上,佝偻着头,朝下啃着什么。
河边羊群旁,一人使着棍子,来回翻动着那些因为树枝遮挡而没被冲走的塑料袋等,翻什么?掏河道?捡塑料瓶子?捡……
河那边往上的一户人家里,两层水泥浇灌房,正屋门上的大红双喜字,门头上的红色符以及宽大的一副对联甚是显目。伸着头看,院里的女人端着菜盆在清洗着什么?河这边的人看着河那边的人,院里的女人上二楼,不时扭头看着河这边的人们。
河这边一路都是住宅区,河那边的地里玉米地连成一片,有的玉米已收隔,留了一片待翻种的土地,有的玉米叶已枯黄个,待收玉米,有的玉米正冒着粉红色的胡须,叶片上落了淡淡一层花粉,有的玉米刚长到腰处那么高,有的才有筷子那么高……这里的气候并非四季分明,一年四季种玉米也可有收成。
玉米地边上,一间竹子搭的木屋,从屋脚到墙壁到屋顶都是竹子,顶上铺了茅草以及遮雨的某种布料,仔细看,能从竹片缝里看到木屋里铺的棉絮被褥。木屋出口的地方,顺着屋檐下,晾晒着淡蓝色牛仔裤和白色T恤,晚风一吹,裤子和衣服也随着摆动。
屋往下,一男子在河里忙碌着。深蓝色篮球短裤,同样材质的深蓝色T恤,背后裤腰带上别着一把六七十厘米长的重重的尖刀,人站在河里,双手使着一个大大的、竹篾编制的筲箕,在水里上下左右摆动着。“捕鱼的又来了。”
在河里来回漂洗一阵后,他把筲箕里的东西倒进了桶里,抬上锄头拎上桶,往河岸上走了。“哦,捕完了。”河这边爬在栏杆上的一众人,悻悻的挪动着脚步往前走着。河那边往上的某户人家门口,妇女出门来,看着河这边,静静的站着。
河这边的人群蹭蹭蹭的往前走。“他在这里。”
捕鱼的男子在河那边一个用泥巴和玉米杆子围起来的浅水湾里停了下来。
玉米杆子是专门放置在河边的,这样河里的鱼儿才有了生活的区域和条件,也才能让这条河里有鱼。
男子的裤腿湿了大半,他摆平筲箕,把桶里的东西全部倒进筲箕里,摆动着、翻捡着,碎石头扔进河里,泥沙在来回摆动时落进了水里,树叶渣滓、青苔不要,来回翻捡一番后,筲箕里跳动的就都是鱼儿了。鱼儿不大,一指那么长。
男子侧过身来,把穿着人字拖的脚伸进河水里涮了涮,这是准备收工的动作,鱼儿是捕完了。
清水河这边的人们就这么看着,看着男子抬手、弯腰、涮脚,而男子却始终没有看过清水河这边的人们?他们人多吗?他们都在看我吗?有多少人呢?他似乎都不知道,似乎也不想知道。
清水河那边的孩子,从山头上,滑着沙土,三步两步,连滑代跑的冲了下来。
杨柳树下的,河面变宽,河水极浅,一条隐秘又明显的过河路出现在了眼前。挡墙边上,石板一层层搭出的台阶,很结实,常有人过往的痕迹,也很不结实,轻轻一推,就可将整个台阶摧毁。河面上,一个长长的竹梯子,从清水河的这边通到了清水河的那边,一个头扎蝴蝶结,身穿淡紫色纱裙,脚穿蕾丝边棉袜,粉色皮鞋的小女孩在一位稍大一点一点、身穿淡蓝色纱裙的女孩的牵引下,歪歪斜斜的过了竹梯,过到了清水河的那边,她们在河边走了一会儿,又到上面的广场上跑了一会儿,清水河这边的大人紧紧盯着,“看一圈就过来。”
清水河这边紧挨着竹梯的禁止过河门紧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