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频
监利的早餐,又被颇有雅兴的人叫做“早点”,品种齐全、花样众多、价格便宜。每天吃一样,可以做到三十天不重样。
在监利城区,我生活了三十年。对于过早,我的记忆是很温馨的。糊汤米酒则是每天必须喝的,有时是夫人煮,有时直接去早餐铺买。
有一些监利人过早,一般离不开早酒。早酒习俗,难以溯源。有一种说法是,很多年前,有一些挖藕工下到寒水中之前,为了抵御寒气,习惯性地喝一点酒,那么身上便暖和一些。
但它在几十年里形成了监利独有的早酒文化(平民文化)。男女们喝是本地散装的粮食酒,价廉物美,熨帖肠胃。三五成群,坐在一起,谈特朗普的“大嘴”、说别人家的鸡鸭。脚踩香蕉皮,溜到哪里算哪里。不管是引车卖浆者流,还是名公巨卿,有机会的话,均会在早酒摊前相聚。其中早酒是沟通情感的“重要纽带”。
随便的一家早餐馆,就算是在歪街矮巷里,几个人坐着竹椅,围着一张矮桌子,就着卤菜、凉菜、蒸格子、现炒码子,一不小心喝成“麻木”了,等站起来走时,歪歪倒倒,如玉山倾颓。
有一次,我来到早餐铺,挤过挤挤挨挨的人群,只见一口大铁锅里,糯米翻腾、热气氤氲,甜香的味道毫不客气地冲进鼻子。那胖子不抬头看人,右手操着一根勺子,左手拿着碗,不停地取碗、舀汤、递人。旁边的一个瘦削的女人则替他收下皱巴巴的一角纸票子。听到熟人让他舀汤,他还会说:“好~~嘞~~”余韵悠长。随即给熟人舀上满满的一碗。
油饼摊就在北街拐弯处,一口大油锅,一架实木面案。夫妻搭档很适合:小眉收钱,大冯干活,抓起老面团,压、拉、擀、切,葱花馅肉是少不了的……按部就班,将半成品丢到锅里,滋滋啦啦,只需几分钟,在筷子的转动下,圆圆的金黄油饼出现了,然后被夹进了控油篦子。
还有刚出炉的油酥饼,焦黄者吃起来香脆,“嘎吱嘎吱”,在齿舌间享受那酥脆的外皮碎成一片片的感觉。豆皮被切成小方块,小方块之内包裹的食材粘合紧密、不糊不塌,上撒葱花,色泽诱人,吃起来口感糯香。
曾住在我附近的李大爹,最喜欢吃豆皮。他嚼一口豆皮,喝一口豆浆,对人笑道:“快活!”
牛家的锅盔名声远扬,购买者不仅有附近的人,还有下面乡镇的人开车来买。有时候可见人们转起弯来排着队。据说,他家的面粉是山西运来的,在和面这方面还有密方。他家做的锅盔,又大又薄,不软塌皮条,吃起来香脆。我还记得前几年的价格,锅盔是三块钱一个。带着孙儿出门,倘使能举着一个蘸了芝麻、包了香蒜肉的锅盔回家,真是极大的幸福。
剁馍(新沟、网市那一带又叫做砍锅块)与豆腐脑是绝配,很多中老年人特别爱吃。将发酵的大面团平摊在平底大铁锅里,经过小火烘烤成蓬松的大饼。再拿大刀切成尖三角形,吃起来外硬内松。但第一口吃起来可能平淡无奇,但是继续吃下去,你会发现,越嚼越有味,不知不觉便吃完了。吃剁馍的时候,叫上一碗白滑的豆腐脑,再夹上几筷子腌酸辣萝卜片,吃起来真个是“酸爽、够味”!
鳝鱼面亦是监利人偏爱的早餐,一碗现在大约是十块钱。本地的鳝鱼肉质鲜嫩,下油锅爆熟,再添一些小白菜,最后撒进金黄的面条,在热水里过三下,便大功告成。那荤香的鳝鱼面,吃起来滑嫩。
还有包面,四川人谓之“抄手”,广东人谓之“云吞”,监利人叫做“馄饨”或者“包面”。包面皮薄肉鲜,有时候汤比虾皮榨菜馅还要味美。你可以蘸着酱油或者醋吃。有一次,我吃了个脊骨饱涨(形容很饱)。呵呵,真香,真舒坦。此外,还有热干面、面窝、生煎包、炸酱面、糯米鸡、牛肉粉、凉面、欢喜坨、千层饼、汽水包、苕粑、炒粉等等。
我还记得,一九七三年夏天,跟随几个知青来监利县城玩。吃早点的时候,他们给我叫了一个刚出锅的米粑粑,一碗清凉绿豆汤,三个带馅的煎饺。我真的全部吃完了。至今,我仍然记得那顿早点。
前不久,我带了几个外地的友人来监利住了几天。他们吃遍了监利的早点,对之揄扬道:“百闻不如一见,一见不如一尝。监利的早点,真是舌尖上的一个神话!”